那老者輕笑:“再敢上前一步,你們就别想出去!”
“老頭,能不能住手聽我們說話!我們一直追鋪的大妖在離恨海周圍出沒,我們此行隻為捉拿大妖。”
誰料,那老者臉上有厲色閃過,攻擊之意更加強烈,他雙手畫圓,聚起一湍急流,迸發出數道水球,朝他們二人打去。
蘇羨魚和蕭令月身形快如閃電,躲避着水球的攻擊,蕭令月更是抽出利劍,回以更強悍的力道攻擊。
眼看雙方陷入僵持,那老者眸中泛着冷光,手掌抓地,瞬間他的周圍升起一塊塊嶙峋的黑色石塊,随着他向前揮去,這些石塊從山頂落下,滾石滑落。
這架勢,是要将他們二人埋葬于此。
“快,貼近山體躲避!”一撥接一撥,簡直讓人應接不暇。
來不及了,這些石塊都被灌輸了靈力,蘇羨魚飛躍過來,喊道:“他這是殺招,裡面絕對有問題,我們直接打進去。”
二人聚集體内靈力,毫不保留地向外洩開,猶如一條天柱,所到之處,巨石成沙。
沒人注意到那老者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微笑:“既然鐵了心要留下,那老夫就成全你們。”
山下,蘇羨魚和蕭令月還在不斷與巨石糾纏,二人雙足一頓,借着空中下墜的巨石輕身一躍,飛身而上,雙手蘊滿靈力,直沖山頂。
“砰!”
高處巨石粉碎,這裡面竟包裹着一股刺鼻的氣體,下一秒,便如同煙花一般,漫天噴射。
不好,是迷藥!“蕭令月,是…是迷藥……”
竟然用這下三濫的手段,把迷藥置于石頭裡,她攻擊的越快越難以防禦,根本來不及捂住口鼻。
蘇羨魚反應過來,可惜她中的迷藥最多,話隻說了一半,就全身無力,暈死了過去,如同失去雙翅的鳥兒,墜入谷底。
她這樣下去,會摔死吧,騙他的帳還沒清算,哪能那麼容易死!
蕭令月強撐着恍惚的身體,回頭縱身一躍,用了全部的力道,他來不及多想,一隻臂彎勾住她的腰肢,把那人攬在自己身上,受力的影響,二人軀體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
接着他也失去了意識,連同懷中的人一同落地。
再次睜眼時,前方一片昏暗,周圍無比嘈雜,混合着各種奇異腥臭的味道。
不知是什麼藥粉,她眼睛有些酸痛。
朦胧下,她看到蕭令月的倒影,正靠着牆打坐調息,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素雅的衣袍布滿了土漬,發絲淩亂,夾雜着幾片碎草和沙礫,那張無瑕的臉上也沾了泥土,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竟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他似是發覺有一道打量的目光,睜開眼,垂眸看她,眉梢眼角盡是疏冷。
“你醒了。”
她撐起身子,虛緩着氣:“這是哪?”她隻記得他們中了迷藥,跌落山腳,其餘的一概不知。
“石牢,我們遭了暗算,醒來時就在這裡了。”
蘇羨魚擡眸,細細打量石牢,昏暗陰濕,隻有幾縷天光透過石縫照在地上,那處石壁上還留着已經幹涸的血迹,顯然是這些妖為了窺見一陽光而用手砸出來的。
兩邊牢房相隔甚遠,中間廊道上浮着淺淺一層水,發黴的苔藓,鐵鏽味的妖血,令人作嘔。
廊道幽暗,深不見頭,黑蒙蒙中,隻能看見層層疊疊的影子。中間的鐵門上纏着一串粗壯的鎖鍊。
“鎖上被設下了仙術,你若強行打開,他便會感應到。”
蕭令月語氣平靜:“你仔細看看,周圍都關着什麼人?”
是妖!妖氣怎麼會這般濃烈。
蘇羨魚臉色突變,體内經脈逆亂,喉嚨湧出一片腥味,“怎麼會這樣?”體内好像被設下了禁制,一動氣,便翻騰倒海般眩暈。
還有同類的恐懼,鋪天蓋地的氣息如同密網緊緊纏繞住她,現在她明白了,這個石牢就是專門為妖而設的,放大一切感官,讓這裡的妖痛不欲生,神魂模糊。
蕭令月盯着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這裡關着許多妖,神智不清,如果激怒他們,我們很難有勝算。”
“還有那個老頭,一個修成大道的仙人,豢養這麼多妖,其心叵測。”
他說着,卻發覺眼前女子神色飄忽,呼吸紊亂。
“你怎麼了?”
“素玉?”
“石牢裡不知被他設下了什麼術法,可加強五感。”她嘴角有些苦澀,眼中有一絲不甘:“我是妖。”
真是一團糟亂,逼得人想要發狂,她看向周圍,生出了幻覺,好像有回到了那個幽暗冰冷的地宮裡。
蘇羨魚頭暈發愣,心口處有一股惡氣上跳下竄,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她不知道妖面對同類情緒的感知是什麼樣的。
過去那些年,隻有她一個人,如今在離恨海,同類強橫的痛苦和恐懼感充斥着她的大腦,一個她從來不看重的事實烙印在心上。
她是妖。
如果生來就是妖,就不會有那麼強的割裂感。可她的認知裡,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有靈力,有心海,有心髒,所以她仍然把自己劃在人的界限裡,可現在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編織的夢境。
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