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把目标放在小藥仙身上。
蘇羨魚眼珠子一轉:“小藥仙,你想不想靠自己救人。”
小藥仙委屈巴巴語氣越來越弱:“可是我被關在這裡,我沒用。”
“不,你可是最重要的一環。”
她和蕭令月在這石牢裡格格不入,看着實在不像潦草的山野小妖,再者,姑獲鳥和黑衣人與他們打過照面,若不僞裝一二斂聲閉氣,恐怕剛踏入決鬥場就會面臨圍剿。
這闆藍根雖然攻擊性不強,但畢竟是個藥仙,隻要他自願将自己的仙根之力注入他們體内,就能掩人耳目,混迹妖群。
“用你的仙根之力,把我們也變成‘闆藍根’。這樣,應當可以蒙混過去了。”
黑衣人隻負責挑選,押送到地下決鬥場,至于是什麼形态的妖,他們可不會管。
小藥仙沉默思考後,終是答應了她的要求,阿翁說過他雖然單純可一點兒都不笨,孰輕孰重他還是分的清楚:“好,我願意。”
“可是你們要如何找到我?”他出不去的。
“這就不用你費心了。”蘇羨魚眼眸微閃,嘴角輕撇,似笑非笑:“小師叔。”
蕭令月見狀冷冷挪過眼,擡手捏訣,兩人被靈力完全裹挾住,身形一閃,便換了地方。
她就知道她這位小師叔有的是辦法。
“姐姐!”小藥仙兩眼放光,聲音清脆。
“噓,小點聲兒!”蘇羨魚打量面前的小孩,一個粉雕玉琢的肉團子,穿着花花綠綠的小襖,那老頭養的孩子還挺水靈。
不過,就這麼用鐵鍊五花大綁着,看起來可憐極了,蕭令月拂袖一揮,鐵鍊斷開,那小藥仙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
他捂着屁股,不好意思的偷瞄蕭令月,似乎有點怕他,早知道這人這麼高大冷峻,他一定會收斂着說話,小藥仙看着兩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看不出他還是個内斂的性子,蕭令月蹲下來:“隻要你聽話,我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他揉了揉闆藍根亂糟糟的頭發。
小藥仙緩緩點頭,凝神聚力,瞬時,牢房角落裡灑滿了綠瑩瑩的光芒,星星點點,最後彙聚在一起,猶如股股浪潮,湧入他們體内。
蘇羨魚感受到縷縷藥草的清涼感湧入鼻腔,眸轉間,身上的衣裙渡上了一層翠色,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奇怪的感觸。
一旁的蕭令月欲言又止,目光停留在她腦袋上方。
她不解的擡起手,出乎意料的摸到了一株草。
一株草?沒人告訴她變成藥草精還要頭頂長株草。
她凝視着蕭令月空蕩蕩的頭頂,心生不滿:“為什麼他沒有?”
小藥仙憋着勁努力施法:“仙術低微,應是不夠用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學阿翁,如今惰性已成,功法不濟,他們爺孫都成了案闆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蕭令月暗笑不語,蘇羨魚顧全大局,不再說些什麼。
二人皆換了一身翠色衣衫,隐去了原本的氣息,“這是?”蘇羨魚摸索着胸口的翡翠吊墜。
“鈎吻,是斷腸草,汁液可以腐蝕鎖鍊。”蕭令月回道。
能給的小藥仙都給了,剩下的就靠他們了。
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是木臉人。
蘇羨魚立即掐斷了靈光示意蕭令月帶她走,悄無聲息,整個石牢又陷入了黑暗。
小藥仙也斂起聲,隐在木架後。
他二人繼續裝作被牽引術困住瞳孔渙散的樣子,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重,直到門口的鐵鍊被打開。
來者皆是統一夜行衣的裝扮,隻不過瘆人的是他們的臉,臉上是粗糙的黑褐色樹皮,樹的紋理與皮膚融為一體,随着低沉的腳步一停一頓,樹皮鱗片随之翕動,仿佛會随時蛻下這具蒼老的軀殼。走道盡頭撒下來的光,木臉人的模樣倒影在積水上,直到他們被拖去決鬥場,蘇羨魚才遲遲回過神來打量眼前的環境。
這決鬥場原來就是一個地下通道,和外面大石山一樣,都是由墨色石塊組成,巨大的石塊一座座矗立在平坦的空地上,圍成一圈,裡面的人生死一線,外面的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聞聲色變。
一道清脆的掌聲響起來,打破了這血色恐懼,卻讓決鬥場變得更加詭異。
來者是一個女子,鴉青衣裙,肩部綴滿逆生長的箭羽,腳步生蓮,行走時鬓角的絨羽一飄一顫。
看不清她的臉,蘇羨魚卻在她轉身的瞬間看到了她後頸裂開的烏瞳尖喙,霎時,萬籁俱寂,透過層層交疊的人影和錯峰而置的石塊,她看到了那雙火紅的眼睛。
耳邊蕩起響動,細石掉落在水墨陰影裡,泛起陣陣漣漪,心不能再平靜,蘇羨意不覺間握緊拳頭,渾身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