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月不可置信之餘又覺得似曾相識,前不久在臨川她也是這副樣子,隻不過那日她格外狼狽,今日定睛一看,那瑩白的肌膚沒有沾上一點兒血迹,可謂是遊刃有餘。
“師叔怎麼才來,我差點死在她的爪牙之下,真是有點後怕。”
蕭令月氣笑了。
他是起了惡劣之意想用姑獲鳥探探她的實力,一路上他想過很多場景,她會如何?會受傷還是會責怪他,亦或是挖苦他。她又是那般狡猾,一定不會讓自己置于險境,他作為“師叔”又安心起來。可眼前一切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那個每每在他面前裝柔弱的女子幹脆利落的砍了姑獲鳥的一個翅膀,然後轉頭扮做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害怕。
她這般厲害,又何須假模假樣要他庇護。
明明說的話全是漏洞,卻還是說的出口,做戲都如此敷衍了事,他就那麼好糊弄?從一開始到現在耍的他團團轉,每次都是意料之外,他真是厭煩了她一副不認真的樣子。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應該來早一點,将你護在身後,是麼?”
外面的氣息漸漸的不再渾濁,怪不得他遲遲不來,蘇羨魚笑了:“師叔心善,替我拖延時間,又剿滅木臉人,帶他們妥當撤離,我該好好謝過你的。”
又是這樣,蕭令月氣打不出一處來,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的情緒,他為此感到厭煩,強壓腦後。
“還不走?”
“慕仙師分明提醒我這裡面有毒,可我已經将它毀了,卻毫無反應。”
蕭令月看她一臉認真琢磨:“姑獲鳥狡詐,或許是做了什麼誤導了他。”說着,給姑獲鳥下了一道咒,将其控制住。
說罷他向前一步,預料到了面前的女子會躲避,他一雙大手緊握住她的皓腕,不給其後退的機會,俯身低語:“沒有尋見黑衣人蹤迹,恭喜你,親手捉住仇人。”
真是莫名其妙。
蕭令月說完,給姑獲鳥下了一道咒,将其控制住。
“五步鎖。”蘇羨魚撣了撣衣袖的碎渣走遠,仿佛他是什麼不能沾染的東西,又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飄渺的揶揄聲:“師叔終于把它用對了地方。”
*
離恨海外,妖群都被放了出來,或遁地或凫水也都逃的差不多了,墨石山前就隻剩下夕成螢、慕仙師、慕菘三人。
蘇羨魚出來後見他們還在原地,十分不解,一番問詢才知道,原來是這慕仙師不肯走,他不走,慕菘自然也不走,此時乖巧依偎在慕寒腰恻,像極了那粘牙的糖豆。
這二人不走,夕成螢也斷然沒有一人離開的道理,便隻好等他們出來。
慕寒看蘇羨魚完好無損的出來,心中的猜測被驗證了一半,他當着慕菘的面不好明說,隻是拖着被捆綁的身體笨拙走近,“姑娘帶着我孫兒先走,可好?我在此地過活了數十載,容我再看看。”說罷,他身上的捆仙索竟突然消失。
衆人皆是一愣,蘇羨魚更是吊起心,背過手防備起來,他竟然能掙開捆仙索的束縛。
“菘兒,過來。”慕寒眼裡帶笑招了招手。
“阿翁,你解開了,這破繩子解開了!”慕菘撲過來,一把抱住他,“阿翁,我們快離開這裡吧,這裡不安全。”縱然他也萬般不舍。
慕寒摸着手下亂糟糟的頭發,下一秒指尖聚齊一團仙力,嗖一下進入慕菘體内,那孩子便軟塌塌的暈了過去。
衆人面面相觑,蘇羨魚面色凜冽,透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怎麼回事,不是解不開嗎,慕仙師這是何意?”
“這捆仙索靈巧多變,并非隻是綁在身上這一種方式,還有一種名曰:縛心。将其化在體内,可獲得片刻自由,隻不過需要承受這捆仙索帶來的反噬。”
夕成螢問道:“什麼反噬?”
“繩索擠入血肉,絞碎心髒。”他一字一句陳述,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忽略幾個年輕人的擔憂的神情,搖了搖頭:“不過這不重要。”
說罷,蘇羨魚便看到慕寒擡掌覆在心口,他五指用力像是要吸出什麼來,額間青筋暴起,接着胸前浮現出一個八角爐頂的幻象。
這是,煉藥爐!
“不是已經毀了嗎,怎會在你體内。”那她毀掉的那個是假的!
慕寒長歎:“原來真正的煉妖爐在我體内,怪不得我經脈逆轉,五感漸漸失靈,原來是你們把煉妖爐放置在我體内,然後用一個假物混淆視線。”
他指着姑獲鳥:“你們根本沒想放過菘兒,若沒有他們闖入,那麼我會在煉化後也成為其中一個怨靈,這裡将會變成一片真正的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