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他選擇的家,要毀了這裡,慕寒頹廢步步後退,嘴裡不停訴道:“何其歹毒,可惜我無能!沒有反抗之力。”
說完這些,慕寒鄭重交疊雙手,彎腰施禮,此乃玄門大禮。風沙迷眼,吹得那寬大衣袖轟轟作響,“素玉姑娘,蕭公子,煉妖爐裡裝滿了怨靈,萬不能讓這邪物落到外面去,我險些成為罪人,便由我為離恨海做最後一件事吧。”
“如今,我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菘兒,築雪堂堂主謝秉乃我故友,還需你們将菘兒送去築雪堂,了我牽挂。”
蕭令月聽完慕寒一番言辭,沒想到離恨海局中竟有這麼多曲折,他這是要與煉妖爐同歸于盡,他思索勸道:“不隻有這個法子,慕仙師你随我們回天虞山,長老一定有法子解開捆仙索,那煉妖爐中的怨靈也不足為懼。”
蘇羨魚道:“我應了小藥仙救你出去,慕仙師,天無絕人之路,眼前并非無解之局。”
姑獲鳥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有些詭異,她視線在蘇羨魚蕭令月二人之間來回流轉,“素玉”,原來他們都不知曉蘇羨魚的真實身份,有意思。
她看着眼前一番礙人景象,眼眸發邪,是時候了。
沒有人注意到姑獲鳥口吐一團妖氣,緊接着縷縷黑氣從慕寒七竅竄出,瞬間席卷了整片天域。
蕭令月立即召出紙鶴,抵禦黑氣:“這黑氣有毒,快上去,走!”
黑氣出現的猛烈,越變越多猶如黑雲壓城,蘇羨魚倉惶看向慕寒,毒?
蘇羨魚立刻止息,将渾身無力的夕成螢和慕菘送上紙鶴,讓紙鶴先行一步。
毒瘴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黑衣帷帽男子,擡手間便揮出幾團銀光直奔上空的紙鶴,蕭令月暗道不好,立即飛了過去,要阻止那些攻擊,他雖有有靈力護體,但離慕寒最近,體内侵入了太多毒瘴,幸好隻是有些眼花,沒有大礙。
那憑空而來的銀光太過霸道,竟分布在四角将白鶴困住,白鶴仰天鳴啼,掙紮不開,姑獲鳥一行竟在外面也設下埋伏,蕭令月回頭看了一眼直奔四方幫助白鶴破除困境。
蘇羨魚抵着強勁的波動,試圖走近讓他壓制肆溢的毒瘴:“慕仙師,凝神入心海!”可那毒瘴太過霸道,和捆仙索相互配合,叫慕寒不能動彈,腦髓處仿佛有毒液流過,鈍刀刮在骨頭上,叫人分不出心神去入定,慕寒靠着僅存的意識準備自傷,他還有八成仙力,若有一瞬占據上風,心海之力便會吞噬毒瘴,他要與這些同歸于盡!
二者皆在對弈,蘇羨魚眼看制止不住慕寒體内的異動,再待下去恐怕會毒氣入體,便當機立斷準備逮住姑獲鳥一同離開,她立刻騰空而起,嗖一下伸出手直奔姑獲鳥而來,掐住她的脖子。
“主上,救我!”姑獲鳥聲音尖銳。
語落,背後有破風的聲音,蘇羨魚猛然回頭,隻見層疊交巒的黑毒瘴中竄來幾根泛着天光的銀絲,疾若閃電直襲她眉心,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是她平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象!瞳孔裡的銀絲越來越大,她一時失去了反應,隻靠着身體本能的防禦翻滾一圈才堪堪躲過,她腳下失衡踉跄幾步,姑獲鳥也是倒黴,剛失左翼,又被甩了出去。
“主上,快幫我解開這五步鎖。”那城府極深的玄門弟子竟然把她和蘇羨魚鎖在一起。
黑衣男子并沒有理會,直接掠過姑獲鳥,準備第二次對蘇羨魚的攻擊。
蘇羨魚心有餘悸,這便是蕭令月口中刀槍不入,功法詭異之人,姑獲鳥口中的主人,前者是為了收集怨靈,而此人,看似是為她而來。
殺招,這是要她的命。
那人飛躍而來,發出數道掌光,她躲避不過,隻好赤手去接,二人靈力相撞,激起數層波圈,蘇羨魚力不足,被他逼得連步後退,腳底濺起碎石,地面竟是直接塌陷下去。
“砰!”
蕭令月竟說此人法力不高,真是笑話,恐怕他之前是有意僞裝,點到為止罷了。
退無可退,蘇羨魚後背重重撞在山體上,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肩胛骨與粗糙的石壁摩擦,火辣辣的痛感順着整片血肉蔓延全身。
前後夾擊,背後的撞擊太過猛烈,氣急逼反,“噗——”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一滴一滴漾在胸前,赤紅的布料上瞬間開出了瓣瓣暗花。
“你是誰?”蘇羨魚強壓着心裡翻湧的瘀血:“你就是當年封印我的人?”
誰料那黑衣人停了下來,似是疑惑,頭微擡起,蘇羨魚感受到一股熟悉令她安心的氣息自遠處傳來,越來越清楚,她心頭升出不耐,不是一直要找她錯處置她嗎,怎麼這麼好的機會又回來了。
她瞥了一眼瘴氣,顫着手拉住黑衣人的手臂:“不能傷他性命,此人乃海外仙島中人,你們若害了他,恐怕會掀起中州與海外之戰,孰輕孰重,大人分得清吧,你的目标是我,你也不想被人打斷吧,放開我,我讓他們離開這裡。”
蘇羨魚靠着山,氣息不穩說道:“姑獲鳥,你與他交過手,不會不清楚吧!”
明明是她命懸一刻之際,卻把話說得像是被脅迫的是他們一樣。
姑獲鳥應道:“主人,那男子功法奇特,通身像是被仙靈之氣浸透過一般,隻能是海外和大荒的修習路數。”
她暗自長呼一口氣,果然,她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