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衣人嘶啞着聲音松開手,他對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絲毫不擔心她會逃走,蘇羨魚有了喘息的機會,緊繃的身體瞬間如爛泥一樣軟了下來。
她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一時慶幸自己穿的不是淺色布料,那股氣息越來越近,她立即沖出瘴氣外看着風塵仆仆趕來的蕭令月。
“站着做甚,你被毒傻了嗎?”他隻顧着焦急,作勢便要拽她離開,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蘇羨魚雙眼無神,紋絲不動,他隻當她吸入了太多的瘴氣,這時倒像個師叔的樣子,語氣間夾雜了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勸哄:“這瘴氣會使人四肢癱軟,封閉經脈,眼下隻能先舍了慕仙師,出去後我便用靈符罩住此地,去找浮玉山掌門。”他算是看清楚了,她要做什麼便是不擇手段也要達成目的,救慕仙師也一樣,她是鐵了心要将人救出來,可眼下不是以身犯險的時候。
他這樣想。
怎麼有股濃烈的血腥味,“你……”他正要張口問詢時,就被蘇羨魚一掌打在心口上,他震驚之餘才看到她手上布滿了瘴氣,眼前變得模糊起來,天地颠倒之際他好似看見眼前有一團暗色。
蘇羨魚看着他身體失去平衡,上前扶了一把,施法将他送到白鶴背上,那白鶴頗有靈性,好像感應到主人的意外,伸着脖子聲聲嘶鳴,蘇羨魚想起了什麼,揮去一道靈光試圖安撫它:“聽話,快走!”果然下一秒白鶴變得溫順,揮着翅膀飛遠了。
她霧蒙蒙的看了一眼無邊的天際,靜默片刻後轉身走進了瘴氣,黑衣人動也不動,還停留在她的問題裡。
她說的封印,是什麼?他腦中一片空白,隻要想起這兩個字眼,便頭疼欲裂,心口灼燒。
“放了慕寒。”黑衣人聽見一道淡淡的女聲。
姑獲鳥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現在孤立無援,主上掐死你易如反掌,你有什麼資格同我們談條件!”
蘇羨魚并不理會,看着黑衣人,想要将他看出個洞:“原來你就是姑獲鳥的主人,在落日崖上你便在我身後,發現我沒死你們又要繼續趕盡殺絕。”
“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毫無反抗之力,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了我?”
“姑獲鳥,你以為呢?”
她一字一句,步步湊近,絲毫不畏懼主上,姑獲鳥條件反射般升起恐懼,四處張望周圍有無法陣,蘇羨魚不像這般沖動的人,其中怕有古怪。
“你瘋了嗎,你要做什麼!主上,殺了她,快殺了她!”
黑衣人聽此,腦中思考的弦被打斷,眼中閃爍着銀光,擡手就要取她性命,蘇羨魚不躲反而疾步走上去,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她的身體瞬間變成透明,黑衣人蓄力直穿而過,竟傷不到她分毫,他不信邪,袖中甩出幾縷銀絲,蘇羨魚仍毫無反應,隻要他出手攻擊,她的身體便成為一道幻影,接着又恢複原樣。
“放了慕寒。”下一秒,她徑直閃現到姑獲鳥面前,聲音輕柔提醒她:“這是第二遍。”
姑獲鳥大驚,這是什麼妖術,她果然有底牌,才敢如此為所欲為!可惜,她看出來了慕寒體内的瘴氣是被她激發的,她身上仍殘留着五步鎖的禁制,蘇羨魚這厮古怪的很,她不敢輕舉妄動,隻好識趣慢慢吸回漫天彌漫的瘴氣。
黑衣人非常疑惑,為何會有人用這樣的法子躲過他的攻擊,“這是什麼招數……”
蘇羨魚眸色幽暗,這黑衣人舉手投足間的反應比起正常人他更像一個隻會殺人的木器,眼下她隻能營造出面色無虞的假象迷惑對方,為慕寒争取機會。身魂雙離對自身耗損極大,如果不是這種危機時刻,她斷不會使出這樣傷極自身的陰邪法子,等慕寒的瘴氣消除,她便再布一次血祭陣法,将他們困在裡面,蘇羨魚摸了摸腰側,還剩幾張靈符,足夠放出煙霧逃跑了。
天色逐漸清明,慕寒還在苦苦掙紮,快了。
黑衣人哪能讓她們如願,他奈何不了蘇羨魚,可要殺死慕寒,卻是一件易事。
他疾步上前,右手甩出百道銀絲猶如一道閃電,狠狠向慕寒襲去,蘇羨魚情急,隻能幻出真身雙手結印準備築起一道屏障抵擋攻擊。
“砰!”
一道素色身影踏破瘴氣,呼吸間就擋在蘇羨魚面前,刺耳的碰撞聲震的耳朵生疼,龐大的氣流砰炸開,卷起一圈靈浪,一股她無比熟悉的純淨氣息化為水圈包裹住她,強勢湧入鼻腔,她聽見那人氣沖沖道:“你可知天虞山門規裡,偷襲中傷同門、以下犯上不敬師長,會受什麼懲罰?單是觸犯這兩條戒律,就足夠把你打入鎮妖塔,關上一陣了!”
蘇羨魚表情終于有了一絲呆滞,心底有什麼東西随之翕動,她冷冷看着他:“你不該回來!”
為什麼要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