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萬年,深刻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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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素在床榻上醒來,遠處茶幾上焚着香,味道很是熟悉,是鐘憫寺上常燒的檀香。
不遠處的軟榻上,木錦蓮環胸斜斜靠在其上,手上捏着一個銀色的物什,正低頭看的聚精會神。
蘇素走進一瞧,木錦蓮手中的銀镯細亮瑩潤,收尾相接的花栩栩如生,是她那早早過世的父親留給她的嫁妝。
怎麼到了木錦蓮手裡。
“殊不知公主殿下還有偷人東西的習慣。”蘇素湊上前,青絲從木錦蓮臉上擦過,留下一縷幽香,趁木錦蓮失神的片刻,從她手裡抽走了銀镯。
“不是我偷的,是素素你自己掉的。”木錦蓮仰頭看向蘇素,委屈辯駁。
自下而上的視線粘黏在蘇素纖細白膩的脖頸上,木錦蓮細細鑒賞,侵-犯的意味呼之欲出。
灼熱的視線如蟄伏已久的蛇,下一秒就要咬上,吮-吸雪白之下淡青色血管裡的鮮血,充滿嗜血渴望。
“這手镯很精緻,做它之人定滿心誠意。”木錦蓮贊賞,猜測道,“這該不會是你的嫁妝吧?”
蘇素眉眼似深海坦蕩開闊,“猜的沒錯,這的确是我爹留給我的……嫁妝。”
木錦蓮伸手欲奪,撒嬌耍賴道,“還真被我猜中了,好素娘,這手镯就送予我帶吧。”
蘇素敏捷躲開,“公主金銀首飾種類繁多,還惦念我這不值錢的手镯幹甚?”
木錦蓮眼疾手快,攬住蘇素的腰就把人往身邊帶,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蘇素的耳邊,将半邊臉頰都熏的殷紅,“都這個時候了,素娘還在與我裝傻充愣,真就要叫我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妻才肯承認麼?”
她略帶不甘又無奈自顧自說道,“我們都那樣親密接觸過了,這軟榻,這茶幾,這高腳花架…處處都有我們歡愉的痕迹。暫且不說這個,明日我便要啟程前往青興城,前線兇險萬分,我又不能将你帶着,心中定是思念的緊,這手镯就當留給我睹物思人都不行嗎?”
木錦蓮臉埋在蘇素下颚邊緣,濕潤的唇在一邊鎖骨上輕壓,說話嗲聲嗲氣的,像一隻委屈的小貓。
“公主用這束冠來交換吧。”
蘇素擡手将木錦蓮束發的冠玉拿下,随後五指成抓,抓住木錦蓮的發絲,羞惱地将人輕拉開點距離,随即粗魯拽下,蠻橫覆蓋。
急不可待與消極苦痛的情緒糅合,兩人互相撕咬發洩,已解未到的相思苦。
共眠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遠處天光漸收,隻留青灰一片。
蘇素小口酌着酒,看向持劍站立在院内的木錦蓮。
撕扯到一半,木錦蓮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手上迅速地将蘇素包裹好,牽着她的手跑到院子裡。
木錦蓮提起劍,鋒利劍尖泛着冷光,劍身上印照出其漆黑幽亮的眼瞳,“素素,我不在你身邊,除了武士要保護好你外,你自己也要學習點防身術。”
“你且看好了,我就教你一招,一招便可制敵!”木錦蓮手腕翻轉間,劍花飛舞,身姿翩若驚鴻,額間金蓮冷耀,似天神下凡。
蘇素無心學劍,拿了坦酒酌飲起來,樂呵呵道,“公主的劍術真好看,要不然公主不要練劍了,給我跳一曲舞罷……”
木錦蓮恨鐵不成鋼,她飛身至蘇素身旁,“跳舞我不會,揮劍醉舞倒可一試,不過素素,你必須要學會這招,不要叫我憂心。”
蘇素眼睛發亮,連連點頭答應。
木錦蓮站在蘇素身後,握住蘇素的手,教她拿穩劍柄。
“跟着我一起。”
蘇素天賦極高,幾番來去就學了個七七八八,急忙催促木錦蓮揮劍醉舞一曲。
木錦蓮滿眼寵溺,拿她無法。
劍尖擡起酒壇,酒壇飛到半空,木錦蓮唇角微勾,蓄力起身飛躍。
在空中接住酒壇,木錦蓮頭後仰起,長發飄揚,酒自唇角滴落,将空氣熏醉。
一輪圓月自木錦蓮身後升起,清輝一片。
木錦蓮沉醉舞劍,姿态優美,輕盈的身體柔軟至極,時倒時立,劍光與月光交相輝映,墨發遮住泛起醉意的雙眸。舞到最後,木錦蓮盡顯頹然之态,腳步踉跄,手中舞劍的力道仍不見減慢。
寒風嗚嗚呼嘯,樹葉沙沙作響。
蘇素對着那道晃晃悠悠的身影,笑意盈盈,語調昂揚并擲地有聲。
“木錦蓮,請你務必心無旁骛,英勇禦敵,我在家裡等你大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