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進入了一場醒不來的夢境,腳下的土地變為了草坪,春廊站在湖畔,月光打在湖面上,帶着點點寒意。
腿上不知被什麼物品劃破的傷口仍舊往外滲血,但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般,就那樣盯着,那個站在湖中央的男人——穿着墨色的和服,被白骨和咒靈纏身的男子。
“你是誰?”
男人轉過了身,裸露在外的半張臉,那雙剔透的紫色眼眸,訴說着他的身份。
我就是你。
是被咒靈纏身、淪為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對春廊伸出了右手,無名指上,一枚破損的銅扣被泛白的紅繩呵護着,敲打在白骨上。
“你該走了。”
他聽見男人嘶啞的聲音,但他無法動彈,直到進入下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這是在做夢嗎?
春廊摸出腰間的匕首,往腿上已有的傷口又補了一刀,鮮血從傷口中蔓延開來,與他一同漂浮在半空中。
疼痛終于打破精神上的麻木,向他訴說着自己的不堪。
不是夢境,不是現實,那是什麼?
他不知道,他隻能如同幽靈一般,漂浮在空中,旁觀着一個又一個故事。
咒靈、詛咒師、流浪漢、殺手、實驗體。
五個故事,五段記憶,五個身份。
但不變的是他們的結局——痛苦不堪地死去,或是不人不鬼地活着。
他是犯了什麼天譴嗎,這麼多個故事,連一個happy end 都沒有,春廊忍不住朝老天比了個中指。
他又進入了新的夢境,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目光所及,皆是廢墟。
以及,站在街道中間,穿着通體黑色的修身制服,頭上架着副圓墨鏡,沒有笑容的自己。
似乎是這場輪回夢境的幕後黑手。
他很強,這是春廊的第一反應。
無論是對面那個“自己”的站姿、氣場、還是隐隐約約漂浮出來的咒力,都在向春廊訴說着一個事實——這是一個擁有豐富戰鬥經驗,手上也沾染了不止一條人命的男人。
他是一把遊走在失控邊緣的刀。
“你好啊,”男人漫不經心地扯出一個笑容,“初次見面,口?中僅剩的我。”
巨大的問号浮現在春廊的心裡,似乎是涉及到了什麼,男人口中的話語帶着一絲模糊不清。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春廊看着他。
兩雙同樣剔透的紫色眼眸相互凝視着對方,一雙尚帶着孩童的靈氣,而另一雙,如同一潭死水,毫無光芒。
“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當然是……為了拯救你啊,禮醬。”
男人的話語中帶着輕挑感,仿佛是刻意模仿般的。
“如你所見,你是僅剩的尚未走上那些命運的孩子,唯一有可能改變自己痛苦結局的孩子,所以,我是來幫你的哦。”
“我無需你的幫助,我也不會走上那些所謂的命運,”春廊看着男人,一字一句地說到。
“哈哈哈哈哈哈。”
回應他的隻有男人的捧腹大笑,甚至于都笑出了淚水,連頭頂的墨鏡都搖搖晃晃的,險些要掉下來。
“小家夥,你覺得我怎麼樣。”
“很強,”春廊猶豫片刻,吐出了自己的答案。
“對啊,我很強,曾經有人和我說過,我們會是最強,但我依舊無法反抗自己的命運,我所重視的人,都離我而去。”
“除了我,”男人摘下墨鏡,在手上把玩着,“在真正的天災、數以千年的謀劃下,所謂的最強,不值一提。更不用說你了,你又有什麼能力去反抗這如同笑話一般的命運呢。”
“來猜硬币吧,猜猜看你是否有能力去反抗這小醜一般的命運。”
男人從口袋中掏出一枚代币,像是什麼甜品店開發的,一面刻着蛋糕,另一面似乎刻着一個……羽毛球?
“猜猜看,會是正面,還是反面呢?”
硬币被高高抛擲到空中,肆意旋轉,卻在即将掉落時,被一個黑影叼走。
春廊欣然張開了懷抱,任由黑影跳入,冰冷的硬币被染上點點溫度,被他夾在指尖上——以一種作弊的方式,宣告了他的答案。
“我猜哪一面都不是。”
冷泉般的嗓音在春廊懷裡響起,雲雀闆着張貓臉,盯着面前的男人。
“畢竟,他不會是你。”
即便他們都是春廊禮,但他不會變成面前男人的模樣,這種……清醒的瘋子。
“可真是,令人羨慕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