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修養,能好的。”蕭望舟撫摸着赤衣的尾羽,像是安撫。
方楚楚長出了一口氣,也去摸了摸赤衣的頭,輕聲道:“對不起。”是我讓你受難了。
赤衣乖順地拿喙蹭了蹭方楚楚的掌心,又叫了兩聲。
“它是說,它是被連雲客棧裡的姑娘傷的。”蕭望舟翻譯道。
“不可能!”方楚楚睜大了眼睛,“霍雲姐絕不是這樣的人!”
她頓了頓,一個更不祥的念頭占據了她的心:“除非連雲客棧裡的人不是霍雲姐……”
赤衣沒見過霍雲的樣子,況且,經過雪蕪城這一遭,方楚楚不由得多想,萬一是有人幻化成了霍雲姐的樣子,鸠占鵲巢了連雲客棧呢?
她想了想,把決定告訴蕭望舟:“我得回春蕤城一趟,但我答應你的事不會變,待事情解決,我再回來。”
“你準備怎樣解決?”
十來年朝不保夕的日子都過來了,方楚楚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辦法:“如果是妖物用易容咒變成了霍雲姐的樣子,我應該看得出來。春蕤城附近的門派不少,到那時我再去找除妖師,也算是師出有名。”
“你要去找天門宗的人?”蕭望舟追問。
“随便哪個門派。”方楚楚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盡管之前和天門宗結過梁子,但如果真的有妖物作祟,她也顧不上許多了。
她站了起來,準備收拾些畫好的符咒以備不時之需,然後就上路。
不料蕭望舟卻一同站起身來:“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方楚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上下看了一眼蕭望舟,那意思是:你前些日子還躺在床上靠我喂藥,現在要跟我一起去對付妖物?
“蕭谷主,你不是不能動用靈力嗎?”她狐疑地問。
“是不能。”蕭望舟沒否認。
“那你……”方楚楚更奇怪了。
蕭望舟聳聳肩:“至少能幫你找救兵的時候多喊幾聲救命。”
方楚楚心裡冷笑,若是那些仙修見到蕭望舟,恐怕不僅不會幫她,還會對蕭望舟啖骨吃肉吧。
她盯着他,一動不動。
蕭望舟也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方楚楚隻得承認:蕭望舟是認真的。
“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方楚楚眼神十分嚴肅:“蕭谷主一直對我這麼好,好得有點邪門兒了,究竟是為什麼?”
“總不能是因為我魅力無限,蕭谷主對我一見傾心了吧?”
她後半句話自然是開玩笑,但蕭望舟這個人也确實讓她越來越看不透了。
她對正道邪道本就等同視之,并不在乎仙修還是邪修的身份,那對她來說隻是代表了一種立場,在她眼裡,蕭望舟隻不過和謝雪明所站位置不同,至于他們之間的是是非非,她理不明白,卻本能地覺得蕭望舟也許是受到了冤屈,卻不屑去解釋。
但自從她回青阆谷之後,蕭望舟的行為就無法用常理去解釋了。
非要留她在青阆谷——這也罷了,卻還要冒着無法動靈力時被天門宗發現的風險,幫她去春蕤城救人?
蕭望舟圖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一條颠撲不破的真理。
“我雖無法動靈力,但青阆谷還留着我留下的靈場。”蕭望舟說。
方楚楚一愣。
“這靈場雖然可能抵禦不了像謝雪明這樣修為的仙修,但是留下你卻也綽綽有餘。”
“你如果不讓我和你一起去,那我就隻好不做君子,做小人了。”蕭望舟語氣淡漠。
方楚楚突然覺得,他這時的樣子,更像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她偏偏生出了些傲氣,轉頭就要離開蕭望舟的房間。那意思是身體力行地說:若我偏要試試看呢?
門窗緊鎖。
方楚楚後退兩步,要奮力去撞那被靈場鎖着的門。
卻聽見蕭望舟在她背後幽幽地說:“難道帶上我,比你撞開這門更難嗎?”
方楚楚改了主意。
她承認,自己剛才有些賭氣的成分。
她氣自己明明待蕭望舟不錯,甚至有些和他交朋友的真心,卻還是被他威脅不準離開。
她當時心軟留下,也是因為想着蕭望舟明明有能力強留下她,卻選擇使個苦肉計。
但蕭望舟的話卻喚醒了她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隻有帶上蕭望舟,才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更何況……她的餘光瞥見了受傷歇着的赤衣。
至少現在看來,無論蕭望舟的目的是什麼,總歸和春蕤城的妖亂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