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舟重重地點了點頭。
江辭月又想到什麼:“是因為……愧疚?”
“不是。是我……隻願意跟在你身邊。”後面這半句話蕭望舟紅着臉,聲音也越來越小。
江辭月卻好像隻聽到了前半句,她把酒往蕭望舟酒碗裡也倒滿:“好!那從今日開始,為師、為師……”
她暈暈乎乎地,後半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到了最後,啰啰嗦嗦的話全都化成一句:“今夜的天空,好藍啊……”
*
知道了江辭月是真的不願意回無咎山,也是真的無所謂失去的靈力,蕭望舟的心情也輕松起來,第一次開始融入這人世間。
上一次在江城,雖然和江辭月開了間餅鋪,但他知道兩個人随時可以回無咎山,也就沒把那段日子當成真正的生活。
但如今不同,失去靈力的江辭月和凡人無異,他們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看江辭月的樣子,甚至在這裡待上一世也都有可能。
他第一次看清楚這城的真容。
原來這城有名字,叫做春蕤城。
春蕤城三月的時候最是好看,海棠花滿城都是,花瓣在空中飄啊飄地,落在地上,落在少年的袖側,落在姑娘的發間。
春蕤城三月的時候河流裡的水都會變多,情意綿綿的少男少女泛舟湖上,互相依偎。
他也怠惰下來,心想就這樣待上幾年也無所謂,待這樣的日子過膩了,他把命還給天道,便能再換江辭月的修為回來。
隻是……他有時候望着江辭月忙裡忙外的背影,心裡漸漸生出些許不舍。
那種不舍裡帶着些酸澀的情意,那是他不能說出來的心事。
但這樣的日子也終有結束的一天。
那天他睡到了日上三竿,卻看到一向貪睡的江辭月坐在院子中,看着那棵長得正好的海棠樹愣神。
他剛想問她怎麼了,卻忽地停住。
江辭月的發帶飄搖,肌膚瑩潤,和她剛下山的時候别無二緻。
蕭望舟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江辭月的靈力恢複了。
他本能地還是替江辭月開心,有了靈力,她才能有更多的時間,他們才能有一個又一個的春日。
哪怕始終是師徒的身份。
但是江辭月卻苦笑了一下,對他說:“我收到了掌門的信,要我們回天門宗。”
她猛歎了一口氣,轉眼間卻接受了現實,把手搭在蕭望舟肩上:“今晚陪為師去金飨樓吃頓好的,來春蕤城這麼久了,錢賺了不少,要是連這裡最好的館子都沒去過,真是可惜。”
她搖了搖自己的空酒壺,瞬間又惆怅起來:“回了天門宗,想再喝這酒,怕是隻能偷偷摸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