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浮，兩個都是。

“程浮的身體和魂魄都被鎖在這裡了。”蘇沐秋跟他說着，走過去像剛才一樣把鎖鍊解開，程浮才站起來。

樓上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程浮走到了她的身體旁邊，明明是靈魂的狀态，她卻可以穿過她的手握住鈴铛把把它拿起來。

她看了看鈴铛，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搖了一下鈴铛。

那鈴铛也有幾分古怪，鈴聲清脆卻刺耳，王傑希沒撐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中握住的護身符摔在地上無火自燃，形成了一個結界，蘇沐秋在他身邊蹭着這個結界的保護，扶起他往外走，“趕緊走，這東西能操控百鬼，我們不能在這呆。”

程浮眼看着他們離開，又等了一會，才舉起鈴铛一陣猛搖，鈴聲一陣一陣地回蕩。

房間裡的蠟燭突然熄滅，一絲光都不再出現，一個又一個黑影慢慢顯現，她的夢裡有太多的冤魂惡鬼，随着她夢境的徹底坍塌，也被釋放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後來被她打了一頓之後扔掉了二樓的美工刀女鬼，此時她正握着刀環顧四周。

程浮搖搖鈴铛，百鬼難耐地痛苦哀嚎，紛紛跪下，她滿意地點點頭，才朝外走去。

謝雲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見方才還兇神惡煞的鬼影忽然全部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看起來跟孫子似的。

房間裡更暗了，擡手不見五指，哪怕外面還是大晴天，陽光烈的很。

飄渺悠遠的鈴聲傳進來，越來越近，謝雲崖握緊劍柄，渾身繃緊，生怕是大的要來了，結果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女孩。

說是小女孩也不準确，看起來她也有十幾歲的模樣了，隻是矮了些，又穿着校服，才看起來像個小學生。她一隻眼睛被滲血的繃帶纏住，另一隻眼睛則布滿了黑氣，渾身上下每一處好的地方，全是傷口與血迹，看上去比惡鬼還惡鬼。

看上去像是他們所說的程浮，但是謝雲崖沒辦法把她與照片上害羞文靜的小女孩聯系到一起。

程浮看都不看他一眼，而且慢慢地朝王老闆走去，對方哪想得到這出，謝雲崖他倒不怕，但是程浮手裡握着的鈴铛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是當年高人給他的操控惡鬼的東西，他吓得腿都軟了，連着退了幾步，腿撞到沙發，一屁股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初次見面。”程浮走到他面前，輕輕地說，“他們會好好回報你的。”

她輕輕地搖了搖鈴铛，百鬼迫不及待地撲到了他的身上，一時間狼哭鬼号，他的軀體被撕扯開，很快他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了，美工刀一下一下地紮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這樣做，可能會被記上殺生的罪名，将來判官會算你的帳。”謝雲崖走到她身邊對她說。

程浮根本不在意，她神色郁郁，“我會拉着他一起下地獄。”

“别這麼想，你還活着。”謝雲崖一眼都不看被鬼淹沒的那血肉模糊的一團，王老闆徹底沒救了，此時百鬼折磨的是他的靈魂，他拍了拍程浮的肩膀，“快回你的身體去，此處陣法被我破解後，你的身體在失魂的狀态下是撐不住多久的。”

程浮站着沒有動，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讓她受了七年折磨的罪魁禍首，就這麼被她殺掉了，但她感覺不到一點喜悅。

她又該怎麼辦呢。

她把鈴铛随手一扔，轉頭問謝雲崖：“道士能超度嗎？”

“能，但不能超度你，超度還沒死的人是犯規的。”謝雲崖重新背起桃木劍，打電話給張佳樂他們，讓他們趕緊找救護車和警車。

程浮依舊沒有動作。

他歎了口氣，“小妹妹，活着有什麼不好嗎？”

又有什麼好呢？程浮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有回答他，一步一步回了自己身體所在的地方，重新躺了回去。

她答應王傑希了。

救護車與警車的聲音響徹雲霄，張佳樂他們一起跟着進來了，王傑希帶着他們找到了地下室，一開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太冷了，這不正常，這房間又沒開空調。

程浮被擔架擡出去的時候還蒙上了眼睛，她七年沒見過光，此時不能受一點光線刺激。

葉修看着程浮被擡出去，也算是松了口氣，正打算跟着出去，轉頭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喲，老葉，好久不見。”對方朝他揮揮手，笑容還挺燦爛，“看起來老了不止一點啊，葉叔叔。”

葉修用了一分鐘的時間來冷靜思考，然後他掏出煙點火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煙，才終于重新看向蘇沐秋，“你真的被一個小女孩保護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