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陽光透過咖啡廳的落地窗灑進來，在柚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闵綏爾把冰鎮檸檬茶推到我面前時，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正順着他的指尖滑落，陽光給他的發梢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整個人像株生機勃勃的向日葵。

“這是我上周攀岩的照片……”他劃動手機屏幕給我看，小臂肌肉随着動作微微繃緊，“這個岩壁角度特别刁鑽。”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尹矜的名字跳了出來：「你現在在哪？」

「出來陪我逛街。」第二條消息緊接着彈出，帶着尹矜一貫的命令口吻。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我對闵綏爾露出歉意的微笑，抓起手機快步走向咖啡廳的角落。

在确認闵綏爾看不到的角度，我迅速回複尹矜：「在中央商場附近的咖啡館看書，要我現在過去嗎？」

「難怪我去白家接你，他們說你出門了。」這句話讓我心驚肉跳。

「十分鐘後，門口見。」他的回複簡短而強勢。

走出咖啡廳，我幾乎是跑着趕往中央商場。五月的陽光已經有些灼人，等我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時，後背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尹矜正靠在櫥窗邊，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銀色的袖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打量着我泛紅的臉頰和略顯淩亂的頭發，眉頭微蹙：“跑來的？”

“嗯，不想讓你等。”

他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發絲，指尖冰涼：“下次别跑，我可以等。”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體貼，但我已經了解這個未婚夫了——他不喜歡等人，更不喜歡别人遲到。他的“可以等”背後，往往意味着之後要付出代價。

尹矜帶我走進珠寶店，店長迎上來時，他不動聲色地把我往身邊帶了帶。

“尹先生，您預約的系列已經準備好了。”店長恭敬地說。

他冷淡地點頭，卻在導購要為我戴項鍊時擡手制止：“我來。”冰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我的後頸，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太素了。”他皺眉看着試戴效果，突然從展示櫃裡取出另一條更奢華的鑽石項鍊，“這條更适合。”動作強勢地不容拒絕。

我面上不卑不亢，看見價位上的一串0。

我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

當尹矜拿着條鑽石項鍊在我頸間比劃時，大腿上突然傳來震動。闵綏爾的消息像定時炸彈：「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去衛生間看看你。」

冷汗瞬間浸透後背真絲襯衫。我猛地抓住尹矜的手腕：“突然有點反胃……”

“那怎麼辦？”尹矜皺眉示意店員倒熱水，趁他轉身我飛快回複闵綏爾，指尖在屏幕上飛快地敲打着：「那個……我月經突然來了，能麻煩你幫我買包衛生巾嗎？」

果然，不到一秒手機就震動起來。

我點開消息，看見闵綏爾發來一連串慌亂又陽光的回複：「啊！好、好的！」「你現在很難受嗎？」「我馬上去買！」最後還跟了個加油打氣的小狗表情包。

同樣的借口，我說了一句要去洗手間，就快步離開尹矜身邊。

跑去商場衛生間，剛躲進隔間鎖上門，我就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玉……？”

闵綏爾的聲音隔着門闆傳來，帶着明顯的羞澀和緊張，“我、我放在門口了……”随後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推開門，洗手台上放着一個印着藥店logo的紙袋。我打開一看，不禁愣住了——裡面不僅有各種型号的衛生巾，還有暖寶寶、止痛藥，甚至還有一包紅糖。

最上面貼着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着：“如果還難受一定要告訴我！”

我剛走出衛生間，就撞見闵綏爾紅着臉等在走廊拐角。一見到我，他立刻快步走過來，眼睛裡盛滿了擔憂：“你臉色好蒼白，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一會？我、我可以去給你買熱飲……”

“我想先回去了。”我移開視線，故意按着肚子裝作不舒服的樣子。闵綏爾立刻緊張地點頭：“我送你回家！”說着就要去扶我的手臂。

手機在口袋裡瘋狂震動起來，我隻能裝作沒發現。

我慌忙攔了輛出租車，鑽進後座時還能從後視鏡裡看到闵綏爾站在原地。夜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但他的目光始終緊緊追随着漸行漸遠的車影，直到轉彎前最後一刻，他還在用力揮手。

“師傅，前面路口停一下！”開出不到兩百米，我突然喊道。

付完車費後，我站在路邊确認闵綏爾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中，這才轉身朝着尹矜所在的方向跑去。

夜風揚起頭發，也帶走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感。我邊跑邊整理着頭發，心裡盤算着要怎麼跟尹矜解釋這半小時的失蹤。

尹矜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跳出來：「在哪？」「為什麼不回消息？」「立刻接電話。」

每個字都像裹着冰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悅。

2.

尹矜發去的消息也沒得到回應，上個廁所而已是穿越去了嗎，他忍不住有點生氣，索性關了手機不看了。

他百無聊賴地晃悠着，目光被射擊遊戲的音效吸引了過去。

遊戲區燈光閃爍，射擊遊戲的音效格外刺耳。他本打算直接離開，卻被展示櫃裡那隻巨型玩偶絆住了腳步——那對長長的耳朵，那身雪白的絨毛，簡直和小萊養過的兔子一模一樣。

小萊已經整整三天沒有笑過了。

尹矜松了松領帶，目光鎖定在記分牌上。最高記錄保持着驚人的分數，排隊嘗試的人卻寥寥無幾。

尹矜的目光在記分牌和玩偶之間來回掃視，最終落在了前面那對膩歪的情侶身上。男生正摟着女友的腰，兩人有說有笑地等着遊戲開始。

“讓一下。”尹矜直接上前，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情侶中的男生轉過頭，一臉莫名其妙：“排隊不懂嗎？後面等着去。”

尹矜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直接從西裝内袋抽出一疊鈔票。“十萬韓元，”他将錢遞到對方面前，“換你們的位置。”

女生倒吸一口氣，男生卻嗤笑起來：“哈？你以為這點錢就能…………”

“二十萬。”尹矜打斷他，又加了一疊。鈔票嶄新的邊緣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男生的笑容僵在臉上。女友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

“喂，有錢了不起啊？”男生雖然嘴上強硬，眼睛卻死死盯着那疊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