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矜輕輕歎了口氣，像是厭倦了這場對話。他從鳄魚皮錢夾取出一疊鈔票：“再加三十萬。怎麼，”他擡眸，眼神銳利如刀，“還不夠嗎？”

情侶的臉色五彩斑斓，男生一把抓過所有錢，拽着女友快步離開，臨走時還惡狠狠地撞了下尹矜的肩膀。

“真是廉價。”尹矜撣了撣被碰到的西裝袖口，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他看了眼手表——這筆錢，不過是他三分鐘的股票收益罷了。

店員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直到尹矜冷漠的目光掃過來，才慌忙遞上光槍。遊戲開始的音效響起時，尹矜已經調整好呼吸，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生過。

小萊值得最好的。

至于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他連多費一秒心思都覺得浪費。

握起光槍的瞬間，他仿佛回到了夏威夷那個炎熱的暑假。父親為了鍛煉他，特意送他去參加了為期兩個月的特種射擊訓練。固定靶？簡直是小菜一碟。移動靶？也不過是多費些眼神。旋轉靶出現時，他微微蹙眉，卻依然彈無虛發。

“這人槍法也太準了吧？”

“你看他站姿，絕對是練過的……”

圍觀者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第十輪時，他的手腕已經開始發酸。定制西裝的袖口限制了動作，但他隻是輕輕卷起袖口，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最後一輪難度驟增。十幾個靶子以詭異的角度快速閃現，他屏住呼吸，每一槍都精準命中。直到倒數第三個靶子，子彈堪堪擦邊而過。

制服裝扮的店長都湊了過來：“先生，您已經破了今日最高分……”

尹矜充耳不聞，隻是默默站回隊伍末尾。第二次嘗試，他在最終環節失誤兩次。第三次，汗珠已經順着鬓角滑落，卻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篑。

“遊戲參數設置有問題。”他冷着臉對店長說，聲音裡壓抑着怒意。但當他轉頭看見那隻玩偶無辜的黑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第四次舉起了槍。

小萊還在等他的兔子回家。

尹矜站在遊戲攤前，目光緊鎖在展示架上的那個玩偶上。他原本打算等哪個幸運兒赢下它時，出高價買下來；或者等到活動結束，去跟工作人員商量能否直接購買。

對他來說，得到玩偶的方式根本不重要——哪怕是高價收購也好，他隻要那個玩偶。

玩偶圓溜溜的眼睛在燈光下泛着狡黠的光，嘴角的弧度像是在嘲笑他：“花了這麼久都帶不走我嗎？小萊可不會喜歡這麼沒用的哥哥呢。”

這時，遊戲機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尹矜方才的怒火瞬間低了下去。

那人一身幹練打扮，烏黑長發束成低馬尾，襯得脖頸線條格外修長。周圍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目光黏在他們二人身上移不開。

她利落地抄起仿.真.槍.械，指尖在扳機上輕輕一叩，動作熟練得像呼吸一樣自然。

電子靶開始快速移動，紅點以不規則軌迹在屏幕上閃現。可她的準心卻像長了眼睛，幾乎在目标出現的瞬間就扣下扳機。砰砰砰的電子音效連成一片，彈無虛發。

不到三十秒，計分闆就亮起了破紀錄的閃光。

她放下槍，指了指展示櫃裡那隻雪白的巨型兔子玩偶：“這個，現在能拿嗎？”

工作人員盯着屏幕上的分數愣了兩秒，才慌忙點頭：“當、當然可以！這是您的獎品！”

……

我拎着那隻雪白的毛絨兔子走向尹矜時，他正支着下巴望向這邊，黑曜石般的眸子在霓虹燈下忽明忽暗。見我走近，他立刻别過臉假裝看手機，可指尖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劃動的樣子早就出賣了他。

“雖然我對這種玩偶沒興趣……”我故意晃了晃兔子長長的耳朵，餘光瞥見他捏着咖啡杯的指節微微發白，“但可以轉送給别人當伴手禮。”

尹矜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送人？該不會是要給那個整天黏着她的白在蒙吧？他喉結滾動，聲音冷淡：“你怎麼現在才來？剛剛去哪了？”

“排隊買限定款小蛋糕耽擱了。”我晃了晃手裡的紙袋。

尹萊冷淡道：“走了。”

望着他繃直的背影，我差點沒繃住嘴角。

他慢吞吞走到邁巴赫旁，夜風拂亂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額發，幾縷碎發垂落，半掩住晦暗不明的眼神，正要上車，卻被我喊住。

“怎麼了？”他的嗓音比車載空調的冷風還涼。

“給你的。”我猛地往前一遞，玩偶毛茸茸的耳朵蹭過尹矜緊繃的下颌線。

給他的？給他？

“……為什麼？”尹矜抿唇。

我踮起腳湊近他耳畔，暖黃的燈光在睫毛下投落小片陰影：“某人盯了它那麼久，眼睛都快黏在玻璃櫃上了。”

尹矜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她捧着玩偶走過來時，眼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渦，原來她早就注意到自己偷瞄的眼神。

隻不過是在逗他而已。

他難道是什麼好泡的年輕男學生嗎？

胸腔裡的心跳突然震耳欲聾，震得他幾乎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怎麼自己突然像個小男生似的。

“幼稚。”嘴上這麼說着，手卻誠實地接過玩偶。

“走了。”

他轉身拉開車門，動作比平時急促了幾分。但在上車前，我還是捕捉到他偷偷調整了一下玩偶的位置，讓那隻雪白的兔子能舒服地靠在他胸前，雪白的絨毛瞬間被他的體溫浸透。

他突然不想把它送給小萊了。

3.

尹矜滿意了。

我也滿意極了。

首爾把弟王是開玩笑的嗎？

一個玩偶換幾百萬的寶石，穩賺不賠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