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白少見失态,食指抵住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問:“我為什麼是你的監護人?”
季松安感受到信任危機,自己将有被逐出小隊的風險。
按照慣例,小隊成員此時應更加賣力工作,為隊伍産出更多成果,捕捉更多食物,降低風險程度。
他環顧四周,更加賣力工作?他現在還隻是小隊外圍成員,難以接觸更高端的技術。眼下辦公室内毫無突發情況,并無創造價值的機會。捕捉更多食物?他現在還靠江霁白進行投喂。
說到底,還是他太安逸了。來到這裡,過着白吃白喝的日子,對小隊沒有貢獻。現在他的隊長開始嫌棄他了。
眼下該如何應對呢?
他靈機一動,在江霁白震驚的目光下,緩緩蹲到了地上,身子快要失力地倒下去。
江霁白:他怎麼了??
慌亂來攙扶着季松安的江霁白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狡黠。
他一手搭在他背上,一手穿過他膝蓋下方,輕輕松松就将其抱起,放到一邊的椅子上。少年遠比他想象中要輕,不像小白是個實心的。
剛剛等他坐定,正準備撤身離開的時候,江霁白就被少年抱住。
季松安委屈巴巴的臉頰貼在他小腹,眼眶微紅,泛起水光,紅潤的唇瓣撇下去,顯得楚楚可憐。細軟的發絲和襯衫摩擦間産生靜電,部分發尾吸附在他身上。
沒等他撒嬌,江霁白先聲制人:“我說錯了嗎?我不是你的父母,當不了你的監護人。”
“可是你收留我照顧我,已經承擔了監護人的責任了。你這樣說,是想趕走我嗎?”季松安眼淚汪汪,帶着哭腔的聲音讓江霁白想起了小白撒嬌時的嘤嘤聲。
悄悄擡眼瞅一眼江霁白的臉色,他繼續裝可憐:“我又要出去流浪,過沒人要的日子了。”
他越說越傷心,表演成分帶上真情實感,悄悄在江霁白的襯衫上擦眼淚,反正是每日清洗幹幹淨淨的。嘴唇似乎擦過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四四方方地,不知是什麼。
注意到他腦袋要往下埋的動作,江霁白緊急把他拉起來,這不能亂碰啊。
他一隻胳膊就把季松安拉起來垂在半空中,像極了提起小崽子的樣子。
“我付出這麼多,經過你這麼一說,怎麼倒像是個負心漢了?”江霁白感到好笑。
被命運抓住後脖頸的季松安背後傳來一股酥麻,差點向後仰去。見江霁白沒有生氣動怒的樣子,他大膽講起歪理:“你撿回來這麼多動物,多養一個我怎麼了。”
江霁白試圖跟他講道理:“你是人,又不是動物。你是具有自主權利的成年個體,有權決定自己的去處,不能被他人所有。你可以借住在我家,但我并不是你的監護人。”
可以借住?季松安的眼睛倏地亮起來,在淚光的倒映下晶瑩透亮。
“那我退一步,你不是我的監護人,也不能趕我走。”季松安搖了搖他的胳膊,“好不好?”
江霁白險些被他繞進去,簡單的事件居然發展到如此階段,怎麼他就要退一步了?這小子得寸進尺還想連吃帶拿呢。
他眼神微眯,透露出一點危險的意味:“一個成年人住在另一個成年人家裡,隻有一種關系,你知道是什麼嗎?”
季松安暫時安全,他乖巧接話道:“什麼?”
江霁白笑了一下:“愛人關系。”
季松安站起身來,激動道:“跟你成為愛人,就可以了嗎?”
“······”江醫生冷眼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轉身回歸工位啟動電腦。
江霁白覺得自己今日冷臉的次數實在有些多,情緒起伏也格外大。自從少年來到他的生活中,他平淡如水的日子開始起起伏伏,心情像過山車一樣跌宕。
跟這種沒臉沒皮的人談這種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這是江醫生剛剛悟出來的道理,他默默歎了一口氣。
但此時在心中默默歎氣的人可不知他一個。
季松安也在内心感慨,下雨天的江霁白,比貓還難哄。
他安慰道:“我知道今天是雨天,人類會心情不好。如果我的表現讓你不滿意,你不要生氣,也不要趕我走,我什麼都會改的。”
“昨天晚上其實我很難受,怎麼都睡不着,但是和你抱抱就好了。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要不要抱抱我?”
江霁白坐在桌前,撐着腦袋扶着眉頭,這家夥不僅沒臉沒皮還沒心沒肺,好賴話聽不出,連原因都能找錯。這就像答案從ABCD裡面選,此人好死不死選了一個甲。
他轉頭望了一眼窗外陰沉的天空,清涼的風拂過,讓他的心靜了靜,轉過頭去看那個讓人鬧心的死孩子。
他嗤笑一聲,反問道:“我是什麼良藥嗎?一抱就好?來過來我給你看看,要不要開點藥回去吃。”
話雖如此,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着真的坐到他面前,亮着眼睛等他診斷的季松安,他又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
季松安内心也很惆怅,此人晴天心情極佳,溫柔體貼,彬彬有禮,雨天心情複雜,陰晴不定。
但是他能怎麼辦呢,隻能包容咯。他又不會嫌棄他。
他在内心感慨,江霁白遇見他這種情緒穩定的人,真是太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