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經驗豐富的江霁白瞬間領悟了季松安心裡的小九九,感歎他怎麼這麼可愛,連吃醋都學會了。
明明剛剛來到家裡時還什麼都不懂,活脫脫一個脫離社會的呆萌少年。
真是戀愛使人成長啊。
季松安滿意地笑了,手腕處長出的藤蔓悄悄爬到江霁白胳膊上,纏繞蔓延,一圈一圈伸展,勾起一陣酥麻。
他的藤蔓代替他,正在和他親昵。與藤蔓通感的季松安,躲在江霁白背後悄悄紅了臉頰。
江霁白側目看了一眼,随着它去了。心中不免将可愛小巧的藤蔓與剛剛綁住他的那根進行對比,感慨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在季松安看不見的地方,高大的男人耳朵上也染上了一層粉色。
與季松安和好的江霁白整個人都風輕雲淡起來,連醫院的天都晴了,籠罩了一天的低氣壓終于消散。隻是有的人天晴了,有的人天暗了。
阮時南牽着一隻年邁的金毛犬緩慢走進醫院,辦理住院手續。那隻金毛神情恹恹,動作遲緩,看上去非常不妙。路過季松安時,也隻是淡淡地擡眼盯了他一會兒,接着垂頭離開。牽着它的阮時南也神情嚴肅,有些低沉。
季松安悄悄湊到江霁白身邊小聲詢問:“這是阮醫生家的狗嗎?”
這是阮時南他愛人的狗,也算是他家的,江霁白想了想,點頭:“嗯。”
“這隻金毛年紀大了,出現了嚴重的衰老疾病,阮時南一直照顧着。現在支撐不住送來醫院,想必情況更差了。”江霁白走過去和阮時南讨論情況。
趁着這個空隙,季松安蹲下身,看着趴在軟墊上的金毛,它毛發暗淡,眼睛渾濁,已經不能支撐自己坐下了,隻能無力地倒在墊子上。
季松安伸手順了順它的毛發,很幹淨清爽,阮時南将它照顧得很好。即使遭受着巨大的痛楚,它依舊懷揣着友好與善良,無條件相信和依賴着人類,乖巧地垂下眼睛看着季松安。
他緩緩将自己的能量注入一點,希望能緩解金毛犬的痛苦。他不能做得過多,幹擾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轉,但微弱的作用,也能減少它的難受。
這隻金毛犬的身體狀況非常差了,季松安豪無所覺地陷入失落的情緒。
雖然末日時代生離死别是常事,經常昨天還見着的人就消失在他所屬的隊伍裡,然後永遠消失。世界就像一個餓透了的孩子,時不時就要吃一個人充饑。
但這個世界的安逸還是讓季松安的神經遲緩下來,他刻意地遺忘遺忘過去,想要離這裡近一點,再近一點,仿佛這樣就能清除自己的異樣,融入這裡。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場生命的消亡。
金毛似有所覺地昂起頭,用僅剩的力氣去碰他的手,想要安慰他。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依然釋放着自己的善良與美好。
一人一狗相視着,都在安慰對方。
“你有什麼心願嗎?”季松安小聲問它,如果可以,他不想讓這樣一隻天使小狗遺憾地離開。
“他······”金毛低沉渾濁的聲音在腦海中想起,像是垂暮已久的風幹蠟燭,幹澀喑啞。
“他?”季松安問,“是找一個人嗎?”
金毛用一種悲戚的眼神望着門口的方向,将頭放在地上,陷入了難過與思念之中。
沒等季松安深想,繁忙的工作就壓來,離開之前,金毛一直保持着這種眺望的姿勢,殷切希望門口出現某個人的身影。
可是直到晚上下班,也沒有人來看它。周圍的燈關上,醫院被黑夜吞噬,隻剩這裡的一盞苦苦支撐。金毛無力地眨着眼睛,就要昏睡過去。
季松安待在江霁白的辦公室,心裡還挂念着那隻金毛:“它是不是在等一個人?”
江霁白撐着手看着他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一整天愁眉苦臉地,不知道的還以為那隻金毛是他家的,好笑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嗯,它是阮時南愛人的狗,從小就陪着他長大,現在到了它壽終正寝的日子了。”
“那他怎麼不來看他?”季松安問道。
話音剛落,門口走進來風塵仆仆的一個人,帶着口罩眼睛和帽子,包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很鬼鬼祟祟。
進賊了?!季松安震驚地盯了一眼,眼睛瞪得溜圓,下意識手中就伸出藤蔓要去阻攔。
江霁白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藤蔓,疑惑地看了一眼突然暴起的季松安,覺得他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言不合久咬人。
意識到他是誤會了,他笑着示意季松安去看他的行動,面不改色地偷偷将季松安抱進自己懷裡。
那人摘下掩飾的裝扮,季松安看見阮時南從角落走出來,直接······抱上了那個人······
季松安轉頭望向江霁白,用眼神無聲質問:“他們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