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一沉，沉溺在記憶之中的傑森·陶德猛然驚醒，下意識地掙紮上浮，重新回到人間。

一雙手壓在他的肩膀上，他仰起頭，立刻被紅色的頭發糊了一臉。

傑森不耐煩地伸出手撥開它們，感覺鼻子癢癢的：“你真的應該改改你這個沒事就隐身偷聽别人說話的毛病。”

他太理直氣壯，提姆反思三天前埋伏在自己和布魯斯身後偷聽的紅頭罩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工作壓力大時，本應适當懷疑自己。

“舊習難改，傑森。”紅發女巫拍了拍他的肩膀。

衆人都看着傑森背後的埃莉諾，她剛才像是個見鬼的背後靈，突然冒了出來。

“我養成用幻身咒這個習慣的時候，”她的目光看向坐在對面的達米安，“還不是會被稱為博物館展品的年齡呢。”

衆人：……哦豁。

“對吧，阿福？”埃莉諾給自己拉了個證人。

“毫無疑問，埃莉諾小姐。”阿爾弗雷德以不變應萬變地面對埃莉諾的神出鬼沒，順手給埃莉諾倒了一杯茶。

穩健。

遙想當年，他還會因她的神出鬼沒而震驚，而在經過了時間沉澱之後，就連布魯斯·韋恩學成歸來，開始學會扭頭就沒的時候。

阿爾弗雷德隻給出了一個感歎：哦，血脈，神奇。

老哥譚人有自己的一派從容。

接過茶的埃莉諾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桌子上面轉了一圈。

韋恩家這個商業龍頭确實有點東西，一般人家實在是養不起這麼多崽子。

米姆西能給傑森送多少吃食，她差不多能想到，現在什麼都沒了。

被她的家養小精靈喂飽的小孩們卻還全部都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警惕臉對着她。

這個國家還有以感恩為名的節日呢。

但考慮他們對于感恩對象的對待方式，埃莉諾決定勉強接受他們的态度已經足夠友好。

迪克非常擁有兄弟情誼，決定替達米安轉移火力：“埃莉諾，布魯斯怎麼樣了？”

“還好。”埃莉諾漫不經心地回答，目光落在阿福放茶壺的茶幾上，兩塊方糖從罐子裡飛出，準确無誤地落入她的茶杯裡，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我解除了詛咒。”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但與此同時，芭芭拉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你很早就解除了詛咒，然後一直在這裡？”

她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剛才自己有順口跟着吐槽埃莉諾了嗎？

算了，達米安表現太過出衆，可能埃莉諾已經忘了其他人說過什麼了。

“傑森沒告訴過你們？我對解除詛咒這方面——很有心得。”埃莉諾指尖摩挲着杯沿，對自己的能力被質疑很是不滿。。

“我說了。”傑森雙手一攤，和其他兄弟姐妹撇清關系：“他們不相信你，又不是我的錯。”

眼看他們對于布魯斯的事情更感興趣，埃莉諾平鋪直叙：“詛咒解除得很順利，他再睡一個小時就會醒來。不過，他還需要些後續治療。”

傑森抖抖衣襟，等待埃莉諾将任務交給自己這個唯一弟子，但埃莉諾宣布：“所以我打算在這裡住下。”

“你？住下？”傑森反問。

埃莉諾的表情理所應當地像是布魯斯·韋恩在宣布阿卡姆今天又有八個人越獄。

衆人隻好将目光轉向了阿爾弗雷德。

當布魯斯不在場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才是韋恩家的頂梁柱。

當然，布魯斯在場的時候，真正的頂梁柱也是阿爾弗雷德。

達米安認為，韋恩莊園最高保密權限擁有者應該在這個時候勇于擔當，告知她韋恩莊園的今非昔比。

事與願違，阿爾弗雷德對此事毫無質疑。

面對衆人迥異的目光，阿爾弗雷德站得筆直，他對此沒有什麼好說的。

遙想當年，埃莉諾第一次住進韋恩莊園，瑪莎夫人端着凱恩家族譜的抄錄本跟他興緻勃勃地介紹埃莉諾。

當時他還在哥譚入職沒多久，哥譚各個反派也在各自猥瑣發育，沒有那麼多神神鬼鬼，阿爾弗雷德當時看着那個族譜想了很久，曾經身經百戰的特工，在那一刻擁抱管家的身份：

“您是夫人帶回來的第一個祖奶奶。”

那是阿爾弗雷德對哥譚深入了解的一小步，卻是他成為合格管家的一大步。

以至于後來他的‘您是布魯斯老爺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

‘您是布魯斯老爺帶回來的第一個男孩’

‘您是布魯斯老爺帶回來的第一個……親生兒子’

都說的無比順暢，除了最後一個因為激動而卡殼了一下。

而從那個時候，埃莉諾就有了在韋恩莊園留宿的權利，無論是他與布魯斯都不會推翻韋恩夫婦的決定。

永久有效。

達米安對此充滿了不贊同，但他沒貿然站出來，而是決定等一會兒去找父親私下商量。

雖然這聽起來很像打小報告。

但沒有蝙蝠崽的抗打擊能力，不建議這麼說出來。

魔法系的對手不好對付，盡管達米安的頭銜裡面有一個是未來的霸道總裁，卻還是個正常人。

其他人很顯然也是對此抱有相同想法，埃莉諾喝完自己的那杯茶，呼出帶着茶香的熱氣：“既然我要留在哥譚，我覺得我應該認識認識你們。”

她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過：“布魯斯他……看起來還真是，沒怎麼變。”

還是這麼愛撿孩子。

要不是韋恩家族家大業大，她當年都懷疑布魯斯·韋恩另有所圖。

至少她曾經懷疑過，布魯斯領養傑森可能是想要領取政府補助來給自己的蝙蝠車補胎。

阿爾弗雷德立刻站出來，依次為埃莉諾介紹了所有人，當最後介紹到達米安的時候，阿爾弗雷德說這位是布魯斯的親生兒子。

依舊很激動，有一種不用去槍林彈雨披荊斬棘給老爺找對象的如釋重負。

埃莉諾的目光在達米安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達米安的年歲介于少年與兒童之間，比起布魯斯，少了幾分哥譚蘊養出的精緻昳麗，多了中東風情的野性難馴。

“……不像。”

全場寂靜，他們都覺得達米安和布魯斯長得最起碼七分相似，剩下三分在于達米安自己的氣質問題。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們不像的。

傑森：“你忘帶老花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