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怔怔地看着他，心底突然像是小氣泡一樣，冒出來一連串話。

光怪陸離？

光怎麼會怪陸離呢！

光才不會怪陸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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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光到底沒機會和高冉冉分享自己見到死亡倒數的詭異事情。前面因為各種事情岔開，而最後則答應了陸離保密，更無法訴說。不過那晚回去，她倒是和高冉冉聊了一整晚陸離。

當她十一點抱着手機裡剛百度到的【陸離】二字的釋義，在沙發上走來走去異常興奮地朗讀時。終于被沒了耐心的高冉冉一個拖鞋擊中。

“傻光！能不能别再無腦花癡啦！老娘還以為你剛從一個坑裡爬起來，好歹有些進步，靠！你倒好！轉身直接就栽進東非大裂谷！”

“哪有！之前隻是平地摔，才沒進坑。就梁邱那混蛋，算哪門子坑？”楊光繼續興趣盎然地在沙發上捧着手機在沙發上蹦蹦跳。

高冉冉痛苦地扶額。果然，她就不應該由着她喝酒。這位小姐酒後從來就活潑好動又大膽地很，那勁頭，仿佛把平時慫的份全部補償回來。不過即便如此，她現在的這個狀态也十分詭異反常。因為在高冉冉印象裡，她自己可能還和花癡靠點邊，但是楊光真的是離這倆字十萬八千裡。就比如，基本不追星的她某次去等楊光下班，偶然見到了淩路，那孩子的美貌足足讓她念叨了倆星期。如果不是礙于年齡差和人家準備高考呢，她可能真會暫時放棄一下隻嫁給富二代的目标，去倒追一下。而楊光呢，對人家的孩子評價隻是：“嗯，孩子好好努力，将來一定大火”。那叫一個雲淡風輕，那叫一個清心寡欲，那叫一個充滿母愛。所以高冉冉也心癢癢地好奇這陸離是何方神聖。對當紅明星都不是很care的楊光，究竟會對一個什麼樣的人一見鐘情，陷入魔怔。

正想着，身後的楊光已經站在沙發上引吭高歌，一副沉浸在幸福裡的模樣，狂唱周傑倫的《甜甜的》。

“你完了！楊光！你徹底完了！”

随即，再也不能放任楊光繼續深夜擾民的高冉冉第二個拖鞋飛了過去，并且成功地讓在沙發上蹦跶的某人栽了下去。夜晚再度恢複平靜。

楊光回想起這些的時候，已經快抵達和陸離約定的地點——省實驗的後門。

九月份午後的陽光還是很溫暖的。天氣尚未徹底冷下去，校園圍牆上的藤蔓雖變成紅色，但仍枝繁葉茂地爬滿整面牆。在牆外兩棵銀杏樹之間，是一把稍有褪色的木質長椅。而長椅上，此刻已經坐着一個人。

今天他的裝扮風格與前一次見面截然不同。如果說，藝考班門口銀杏樹下的他是民國貴公子，那麼現在的他便是軍事基地裡沒有任務，度過悠閑午後的軍閥少爺。上身穿一件黑色短款大廓形翻領的飛行夾克，内搭白色高領毛衣，黑色修身西褲更顯那雙交疊的腿過分地長。他似乎在專注地閱覽一本書，看書的速度很快，楊光短短十來米的路程，他就翻了兩次書頁。即便是坐在學校外路邊的公共長椅上，但那氣場遠處看去，卻宛若坐在自家大宅的花園裡。而更加神奇的是，十來隻小麻雀三三兩兩地立在椅背上和座椅上，甚至有一隻停在他肩頭。

楊光呆立在原地，心底好似有一道力量，重重地撞擊而來。

“楊老師是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突如其來的喊聲，讓楊光吓了一跳。晃神中的她趕緊向聲源處看去，淩路站在校門口不遠處，他身邊是一個陌生的高個男孩，看樣子剛才的話，就是他說的。她沖他們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馬上過馬路。

陌生男孩的叫喊聲，同樣獲得了陸離的注意。他一擡眼，先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面準備過來的楊光。

他将書收進懷中，朝她微笑起身的瞬間，座椅上和肩頭的小麻雀們一擁而起，展翅于秋天的碧空中。這一刻，楊光竟有種時間變的漫長的錯覺。鳥兒撲扇翅膀的聲響仿佛被無限放大，和上她的心跳，擴散在耳際，也撞擊在她胸膛。

也是這一刻，她腦子裡閃過高冉冉昨晚的那句話。

“你完了！楊光！你徹底完了！”

可是交替地，那句話馬上被腦子裡的另外一個畫面所蓋過。

她傻乎乎地笑着，如珍似寶地捧着手機。手機熒屏明亮的界面上，一行字躍然其上，幾個加粗的黑體字格外明顯。

她咯咯咯地笑出聲。像怕被誰聽到一般，小聲叨念了一句。

“是啊是啊，是光彩絢麗，是美玉，更是天神！”

想通某些事，其實真的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像楊光，在這個瞬間，想明白某件事後，在心中，好似虔誠祈禱般地默念。

美色誤人，她完蛋了。

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但願三見終身，而非誤終身。

直到很久之後，陸離才明白，那天下午，秋日的校園圍牆外，那個笑容一瞬間盛大的女孩，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朝他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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