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的宅子在後車窗内無限倒退。

楊光疲憊地倚靠在高冉冉的肩頭上假寐。

“小光，其實，我和重升在一起了。”

楊光并不睜眼，撒嬌地哼了一聲。

“你不說我也知道。第一次見面就天雷勾地火，昨天晚上又一起出現。搶劫都沒你倆這麼明目張膽的。”

“想跟你說對不起嘛。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我們倆膩在一起，也不會害你打不通電話冒那麼大險。”

楊光“騰”一下坐了起來，眯着眼睛，故作危險地盯着高冉冉：“什麼對不起！你這分明是在塞狗糧！不吃都不行的那種！行啦，這道歉我混着狗糧一起吃，原諒你了！”說完，她又一頭栽倒在人家肩膀上，閉着眼睛，繼續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

高冉冉從後視鏡中清晰看到趴在自己肩頭的人眉宇間有傾瀉不出的憂愁痕迹，大病後面色仍帶着幾分憔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瓜，忽然問道：“真的，很喜歡他吧，笨蛋？”

車廂内沉默片刻，隻聽合眼的女孩脆弱的小獸一般，壓抑地嗚咽出一聲“嗯”。一行淚痕劃過她的臉頰，飛快地落進無人能見的領子裡。

“哪怕不是良人。也還是喜歡？”

“嗯。他心裡沒有我，我知道。”

“我不是說早上，我是說……”高冉冉突然回想起昨晚在工廠矮牆外見到三人在雨霧中踏過泥濘而來的那一幕。她自稱靠直覺吃飯的業餘神婆其實真的不算妄言，靠着天生神準但缥缈的直覺，她可沒少賺外快補貼自己那微薄的工資。那一刻，她看着三人，分明強烈地意識到，究竟誰才是自己算出的絕世好桃花，而誰是波折萬千的豔麗桃花。思緒回到當下，高冉冉側頭，便輕易看見了楊光臉上尚未幹涸的淚痕，心裡不是滋味，“算了，隻要你願意。怎麼都好吧。反正勸你也不會聽。”

楊光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語氣出奇的平靜。

“冉冉不也是一樣嗎。從來都喊着要嫁個有錢人為口号。可是遇到重警官，所有的原則就煙消雲散了。”

高冉冉表情複雜地歎了口氣。擡起手，替她拭去淚痕，卻發現她竟然又沉沉睡去了。

高冉冉回頭，注視逐漸在街道盡頭消失的那棟房子，有了一個突然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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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楊光所料，下午淩路那孩子并未來上課，但這卻讓她有幾分僥幸和輕松。下課之前的故事擴寫環節，她一如既往用最近的事情作為起頭，将作業布置下去。伴随下課鈴，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向辦公室走去。可是心裡惦念的事情太多，擾得她心裡一直波瀾不斷，沒法平靜，耐着性子批了一會作業，她甩開筆，在工位上抱着腦袋，抓了抓頭。

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辦公室的門被秦榕推開，校長一副準備就緒要回家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