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對生死已經豁達非凡的老人站在小巷裡,也曾經說起,自己的老家便是雪城。
【“我老家在雪城,小的時候嘛,就聽過一個關于仙鶴是轉生使者的傳說。說來也怪了,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這小夥子可真好看的不像個凡人,腦子裡呀,就一下蹦出來時隔那麼久的傳說了。”】
楊光繼續講道:“家鄉有個傳說,說鶴是帶人告别這世間的使者。很多人都當那隻是個傳說,可是,我不是。”
“我曾經見過一隻鶴,在雪城,七歲的冬天,皚皚大雪天地一片蒼茫。外婆家附近的公園裡,我跑到人迹罕至的山間小徑尋找能喂給小鹿的枯草,四周空曠地隻能聽見落雪的聲音,被雪覆蓋的大松樹下,我看見了他,那隻鶴。即便我現在完全記不清當初的畫面,分辨不出記憶裡的到底是一隻鶴,還是一個鶴一般打扮的哥哥,我卻仍然能感受到看見那雙清澈璀璨的眼睛時,心髒幾乎狂跳出胸腔的悸動。”
“所以,我一直确信,這個傳說,不僅是一個傳說。”
“陸離,你說,是嗎?”
女孩擡眼,笃定地望着他,眼睛中的光芒像鋪滿了星辰一樣明亮。
衡量的考量他已經做過太多。可此時此情此景,他似乎沒法再用衡量的方式來判斷該如何應答。這個女孩降臨在他的世界裡,已經無法用常理以對了。他狂奔出家門的時候曾經設想,倘若楊光發現了鶴翎的秘密,自己究竟該據實相告,還是繼續閃爍其詞。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曾想,這個姑娘竟然已經接近猜到了全部真相。
既已瞞不住,不如坦承。況且,欺瞞她的滋味,并不好受。
男人清澈璀璨的眼睛裡乘着月光,凝望她,溫柔而鄭重地回答。
“他們并非鶴,而是鶴吏。”
“善惡之行自有天道,鶴吏,乃行者矣。”
“此番說來,可會覺得我龌龊不堪?”
楊光聽了個似懂非懂,卻被他最後一句逗笑,用手掩面:“你對龌龊不堪到底有什麼誤解!若說職責,你是替天行道。”她忽然小聲地嘀咕出後半句,“若說皮相,你是人見人愛。”見陸離一副莫測的模樣看她,靈光一現,她立刻換了個自己好奇的話題。“還有别人知道你這個身份嗎?”
這問題來得突然,陸離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誠實回答:“重升亦知曉。”
楊光暗自偷笑,嘀咕着:“以後不好意思問你的,倒是可以直接問他了。”
“什麼?”
楊光趕緊沖他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我是在好奇,剛剛那位為什麼三番五次要找你麻煩。”
陸離眺望空中的明月,目光裡充滿追憶的沉思。
“好,你且靠我近些。”
楊光愣在原地。陸離便微笑着上前,擡起右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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