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咬定沒有鑰匙，面端上來甯肯左手拿筷子都不解手铐，最後還是張佳樂實在受不了你可憐兮兮的眼神，無可奈何用自己暫逃一劫的右手喂你吃面。

嘻嘻，回來了，都回來了。

離開面館之後，張佳樂又接到電話，疑似是發現你先人一步跑路又怎麼也打不通電話驚恐到不行的領隊小哥哥一枚，經鄒遠提醒才知道你是看了手機之後離開的，原因呼之欲出。

“嗯，好，我送她回酒店……知道，我會好好勸她的……好，行。”

好不容易在經理絮絮叨叨的聲音裡挂掉電話，你仰頭看張佳樂。

夜色淹沒了他的表情，隻剩下近在咫尺的香氣缭繞鼻尖，是你給張佳樂挑的香水，很淡很淡的香氣，但又很有存在感。

這不是很在意你嗎，連香水都在用。

你晃晃右手，剛哭過的緣故，帶着濃濃的鼻音，在手铐清脆的撞擊聲裡更突出了，“張佳樂，你是不是嫌我傻不拉幾的。”

張佳樂正低頭看打車軟件，聞言立刻反駁，“怎麼可能，哪裡傻了，誰說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走？”

你站在原地，拖得他也不得不停下來回身看你，依舊看不清神色，可一頓飯裡終于輕松片刻的氛圍在寒風中重新又慢慢涼下來，張佳樂安靜很久，才終于歎息一聲，時隔五個月，他給了你明确的回應。

“接受的話，不就更糟了嗎。”

居然真的是嫌棄你？！

“跟我結婚哪裡不好了，你喜歡我的呀！”

你拽住他的右手，汲取着那隻手源源不斷傳來的暖意，他沒有像往日那般反握回來，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聯隻剩下你執着的抓握。

不過哭泣對現在的形勢沒有幫助，伊盛跟你說過，解決問題就要打蛇打七寸，你要打張佳樂的……咳，不對，你要了解張佳樂的心結。

但張佳樂此等當過隊長還能勉勉強強規劃戰術的人，雖然比不上喻文州那種狡詐陰險的狐狸，肯定也比你有心計，你跟他套話肯定套不過，事到如今隻有一招了。

你清清嗓子，捂住眼睛假哭，“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精神病所以不要跟我結婚嗚嗚嗚，你個渣男！玩弄精神病人的一顆真心，詛咒……詛咒你石頭剪刀布永遠輸！”

三十六計之激将法！

此招雖險，勝算卻大，你為了研究戰術可是專門請教過伊盛的，他扔了本三十六計給你，雖然你看到就想睡覺，但每天一旦代入進去對手是張佳樂，瞬間就又打起了精神。

太好了用上了。

“不是，哪跟哪！”果然張佳樂吓得連忙過來捂你的嘴，又左右看看，好在行人不多，大概也以為你們就是吵架的小情侶，沒人朝路邊的行迹詭異的男女投來目光，張佳樂松口氣，又看看跟着他的動作右手被迫吊起來的你，頓時無語，看看自己解放不出來的手，幹脆拿額頭撞你一下，“多大的人了還裝哭，剛剛的話誰教你的，你自己琢磨的？誰說我不要你了，我怎麼可能嫌棄你。”

即使被捂着嘴，你也要頑強不屈地唔唔發聲，“你不說原因，我明天就去微博澄清那就是我的小号，我就是喜歡張佳樂，本優就是戀愛腦，我愛張佳樂愛到神志不清頭腦發昏天天半夜上小号傾洩憤怒，不是，愛意，那小号上全都是證據！天地可鑒！”

“……”張佳樂無語，“你在威脅誰。”

“你啊。”你恐吓得理所當然，“從今往後我可就是聯盟裡獨一份的戀愛腦了，哼哼，你不害怕嗎？”

“……”

“怕，真是怕了。”張佳樂一副腦殼痛的表情，拉着你往剛到的出租車走，“走吧，先回酒店，上車，s市冬天冷死了，回頭你凍感冒了我沒法跟經理交代。”

回酒店的時候張佳樂還特意脫了外套遮在兩個人手間的手铐，時候尚早，你還看到了幾個其他隊的人，不過你才懶得搭理，一路領着張佳樂回到了你的房間又打開空調，才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拿着手機當着張佳樂的面下載好微博，又在他眼前晃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張佳樂被迫坐在你身邊，長歎息以掩面兮，哀歎道：“你到底學了什麼，還我以前的小甜優……”

你眼前一亮，扒拉着他的胳膊，湊到他眼前，“在你心裡我以前很甜很可愛嗎？”

張佳樂略加思索，再加思索，思索再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逐漸痛苦起來，張嘴要說些什麼，在你冷酷打開微博的動态編輯頁面的動作裡勉強道：“挺、挺甜的。”

“那麼甜你怎麼不要我，現在小甜優已經發酵成75度烈酒了，本優命令你快點交代！”

張佳樂看看手上的手铐，又看看你寫作迫不及待念作迫不及待的表情，默了三秒，緩緩道：“小優，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身份。”

“……”

啊呀煩死了怎麼孫哲平問你這個問題伊盛問你這個問題張佳樂本人過來也問這個問題！

“你就是張佳樂呀。”你怨念道，“我本人才沒有出國的白月光，不走樂樂類卿的劇本，沒有履行霸道副隊俏隊長的情節，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張佳樂搖搖頭，“我說的是，你真的把我當男人來看待了嗎？”

“？”

不是你在逼問張佳樂有沒有愛過你嗎，為什麼話題突然要拐向限制級了，他這次回來是已經想清楚準備跟你一夜春宵被翻紅浪然後第二天趁你熟睡的時候逃跑然後上演帶球……不對，會懷孕的是你才對。

咦惹可怕，你可是電競選手，絕對不可以懷孕的，你要對自己的職業生涯負責。

你呆滞片刻，缜密地思考，“呃……這個酒店好像還不錯，抽屜裡應該有安全——”

張佳樂立刻捂住你的嘴，崩潰道：“好了打住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你有沒有愛過我！”

“？”

房間陷入一種死寂，随後你震怒地反身騎在張佳樂身上惡狠狠壓住他的肩膀，“你以為你質疑的是誰的愛，是本優的愛！我可是喜歡了你整整四年半的！”

張佳樂原本坐在地上，此時被你壓着躺下，懶得掙紮了一樣，終于盯着你的眼睛，語氣沉沉，“喜歡跟愛是不一樣的，小優。”

你忽然怔住。

是燈光太暗嗎，不是呀，所有的燈都開着……那，張佳樂的眼睛裡，為什麼這麼灰暗呢？

跟你記憶裡總是一臉輕松地走在你面前引路的張佳樂一點都不一樣，他的眼睛一直是明亮的，像你房間裡一直擺着的昙花，你還記得那一次你跟張佳樂孫哲平在你的房間裡吵鬧，昙花突如其來的開放，輕而易舉地吸引了三個人的目光。

你想起第七賽季總決賽的那天。

你竭盡全力，幾乎是拼命式地爆發，手都因為短時間内頻率極高的操作而不住發抖發麻，可最後魔道學者還是倒在了彈藥專家面前，灰暗的屏幕裡隻剩下他一個人負隅頑抗，直至最後，王不留行終結了百花缭亂的生命，微草終結了百花第七賽季的奪冠夢。

你呆坐在電腦前不知該作何感想，腦袋裡不斷回憶着剛剛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幀畫面，拼命想要找到轉機，如果再做點什麼……但你不知道還能做點什麼。

你們都已經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結局隻剩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