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可能一生隻有一次的事情,竟然在這鬼地方發生,他快要暈厥過去了。
可能是被氣的,也可能是吓得。
更讓人吐血的是,為什麼會戴着紅蓋頭。
“小姐,到了,您下來吧。”接風丫鬟輕喚一聲替栾竹拉開了布簾子,栾竹不情不願的扶着車框像個盲人緩緩下去。
婚車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一群“人”,随即放了炮竹和禮花,頃刻間滿天的紅紙沖向空中綻放,又翩然落下——可惜栾竹本人看不見,他被那丫鬟攙着慢慢往前走,感覺下一秒就會撞到什麼東西上。
那丫鬟突然抽會自己的手,隻留他一人不知所措的留在原地。
周圍的熱鬧和他仿佛隔離開,緊張帶來的暈眩感讓他差點沒站穩,下一秒,一陣輕微的風聲被另一個人帶起,左手忽然被輕輕的牽起。
那觸感溫熱而幹燥,讓他莫名生出一種安全感。自己的心髒仿佛也靠近了另個人,再近點,他就可以聽見那同頻的心跳了。
某個問題埋在心底,他想問,但總覺得不是時候。
仿佛是默契,那個人也沒有開口,隻是牽起他的手,隔着那不遠不近的距離,輕輕的擡腿向前走。
就在一瞬間,一道刺目的白光不知從哪照來,栾竹下意識的眯起眼,意識卻瞬間消失。
“我的天,這怎麼辦啊,我哥還不醒,他不會……”
“去!哪涼快哪歇着去你這是死烏鴉嘴咒人!”
丁琛下意識擡手拍拍自己的嘴巴,又朝地上呸了幾下,試圖用古老又迷信的方式删除了剛剛自己講的話。
……
眼前的事物在天旋地轉中漸漸有了實感,他的眼皮不自覺跳了幾下,有些難受的張開了眼——然後就對上了丁琛大的駭人的臉。
眼皮太重,他先閉眼一步了。
随機,丁琛用方圓幾十裡都能聽見的鴨叫喊:“啊啊啊啊啊啊我哥他醒了!太好了他終于醒了——”
栾竹感覺自己的耳膜可能會裂開,保險起見還是強撐着擡起沉重的眼皮子,總算睜開了眼。
眼前的東西怎麼這麼真實?
他有的恍惚的擡起手在面前搖了搖,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
站在一旁的陳允和丁琛屁都不敢放一個,着實搞不懂栾竹詭異的舉動。
陳允給丁琛一個眼神:他在和誰打招呼?
丁琛無辜的聳聳肩表示不知道,他的異人眼隻看見了空氣。
他又試探性的說了句:“我天,哥,你醒了……嗎?”
這話栾竹清清楚楚的聽見了,他側過腦袋有點茫然和困惑和看着丁琛,丁琛被他眼裡的空洞吓得差點哭出來:“哥——你不會失憶了吧——”
“哥!我、我是——”
“……丁琛?”
栾竹覺得這可能不是個夢,因為夢裡的人應該不能這麼真實了吧?
丁琛立馬守住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奇怪表情,麻溜的出了屋子報告栾竹已醒的好消息。
“這孩子是醒了?”一股淡淡的煙味飄進屋子,嗆得難聞。陳允忙皺着鼻子請他把煙滅了,趙兵瞄了一眼也就離開了。
他站在門口,朝屋裡頭努努嘴,“看那小子眼睛睜着在,不知道在幹嘛,估摸剛醒,腦子還沒清醒。”
翟暮辭聽到這聲提醒後終于不再靠着門闆坐着假寐,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蹭到的灰塵,耳垂上的小蛇泛出瑩瑩的亮光,他不太自然的摸了下,感覺耳朵有點發燙,内心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一腳踏進了屋内。
潮濕的木屋總透股什麼味道,陳允不久前還從祠堂那邊薅了幾根香,為了散散這屋裡的味,現在問起來确實好一點,但香過分,有點沖鼻子。
絲絲縷縷的霧氣有些擋人視線,他在朦胧中望見了躺在床榻上的那個人,那人聽到了動靜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突然有些清醒這霧氣可以擋住自己了。
栾竹還沒搞清楚現在是怎麼回事,冷不防的就看見了一個人,但煙迷住了眼,再加上腦袋實在是昏沉,待那人走後,他才認出來是翟暮辭。
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他沒來由的突然記起了什麼。
其實在更早一些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他是被漫長的、接二連三的夢給吓醒的。
夢裡的他竟然結婚了,離譜的事他變成了新娘。他動了動身體,腿間的東西硌了他一下,讓他簡直沒臉回想第二個夢。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個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