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連枝将她照顧得很好,但是她終究是蕭執聿的人。
這讓蘇绾缡總是難以完全對她信任。
好在,去長崖村花費不了多少時間,若是蕭執聿問起,便說自己是去了外面一個人走走。
可是誰能想到,第一天就遇見了這樣的事情,誤了時辰。
誰又能想到,連枝竟然等在了鎮上。
這說明,她去了哪裡,蕭執聿全部都知道。
怕是從她踏出府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人在身後跟着她了吧。
馬車行駛到了蕭府。
蘇绾缡下了馬車,便進了清竹院。
如果她沒有猜錯,蕭執聿應該已經在清竹院裡等着了。
可誰知,一進清竹院,院内與平常一般無二。
丫鬟小厮們各司其職,廊下長燈明亮,與路上所見張開大口的未知黑暗泾渭分明。
蘇绾缡竟然感受到一絲溫暖與踏實。
她側頭望向身側的連枝,眸色詢問。
連枝上前一步,“大人不是故意要查夫人行蹤,隻是今日夫人不見,大人擔憂。”
“如今夫人已然安全入府,就早些休息吧。”
是這樣嗎?
是因為找不見自己了,因為擔心才找的嗎?
蘇绾缡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徑直入了房間。
另一側,畫堂春内。
得知蘇绾缡安全入了府,蕭執聿才終于停下了筆。
“你若是還不能得到她的信任,本官會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他擡眼,望着不遠處垂着頭的連枝。
聲音分明冷淡的如平常一般無二,可眸光深寒卻如刺骨的冰棱從連枝身上一寸寸掃過。
釘入骨髓。
連枝被吓得渾身一抖,呼吸都滞了下來。
她立馬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請罪。
“奴婢明白!”
蕭執聿收回眼神,沒再管她。
連枝立馬很有眼力見兒地麻溜地滾了出去。
屋内,蕭執聿看着桌上的宣紙上被筆墨侵染的一塊污漬。
黑沉墨塊逐漸暈開,将蕭執聿的眼神染的更是漆黑。
豎日一早。
蘇绾缡喚來了連枝盥洗,上妝。
她準備出門,去長崖村。
見連枝守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要跟着又不敢跟着的樣子。
蘇绾缡也不打算為難她,直接開口叫她去備車。
既然蕭執聿知道,又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蘇绾缡也就不再與他打啞迷,正好,自己來去倒是輕松了。
馬車入了鎮上,蘇绾缡下了車,叫連枝在此處等候。
她并不打算帶着連枝去長崖村。
畢竟,蘇绾缡是去長崖村當教書先生的,不是去擺譜的。
更何況,她怎麼能一聲招呼不打就随意帶人去徐清正的院子。
蘇绾缡随手路邊攔下了一輛馬車入了長崖村。
此時時辰雖尚早,但徐清正的院子與私塾并不在一處,是以,蘇绾缡不得不加緊了步伐。
入了院子以後,蘇绾缡就接手了徐清正沒有做完的事情,好讓他能夠去私塾裡上早課。
她在廚房煎藥,待藥熬好以後,就用漆盤端着進了房間。
男人還在昏睡,唇瓣幹裂得厲害。
蘇绾缡坐在床邊,用湯匙慢慢攪動,待湯藥變得溫熱以後,才一勺勺喂進了男人的嘴裡。
一碗藥喂完,蘇绾缡放下空碗,額上已經滲出密汗。
給一個陷入昏迷的人喂藥不是一件易事。
她擦了擦男人的唇角,又替他捏了捏被衾。
才拿起空碗,轉身離開。
突然,手腕上傳來一道禁锢,蘇绾缡來不及反應,隻覺得一陣吃痛,掌心下意識一松,那藥碗便從手中脫落,發出“砰”的聲響。
緊接着天旋地轉,蘇绾缡背部被猛地一撞,跌落到了床榻上。
好在有被衾的阻隔,背上的痛意不甚明顯,但也足夠将蘇绾缡跌得發懵。
她蹙起眉頭,擡眼找回視線的瞬間赫然撞進了一雙盛滿紅血絲的眼睛!
男人眉骨深邃,一雙紅目充滿殺意的看着蘇绾缡,瞧着像是暗夜裡潛伏的惡狼。
“你是誰?”
他開口,嗓音沙啞得可怕,叫人不自覺渾身一抖。
蘇绾缡心下猛地跳了跳,一瞬間被他渾身濃烈的殺氣吓到。
雙手被扼制,痛意轉換為麻意。
蘇绾缡使勁動了動,卻被男人狠狠壓制。
心髒跳動得厲害,瞧着男人赤紅的眼睛,蘇绾缡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答得不對,是真的會被眼前之人迅速擰斷脖子!
蘇绾缡讨厭這種身處下位的感覺,她這時也冷靜了下來。
一雙因驚吓而瞪圓了的杏眼此刻慢慢斂起,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公子問這話時,不先看看自己身處何地嗎?”
她開口,嗓音也是極度的冷。
任誰救了人還被這樣對待,心情也不會好。
男人聽完這句話,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他擡起疑惑的眼轉了轉,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房間。
房子不算大,普通的磚房,但勝在幹淨整潔。
趁着男人打量房間的功夫,蘇绾缡猛的一把推開了身前的人。
男人身上本就有重傷,被蘇绾缡這樣一推,立馬牽動到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真的叫蘇绾缡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