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绾缡躲在蕭執聿身後低眉順眼的模樣,祁誦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有什麼東西堵在心裡似的,叫他有些呼吸不上來。
他心裡有些莫名的惱怒,像是急于證明什麼,又像是宣洩什麼。
祁誦看着蕭執聿,微微揚了揚頭,“本宮今日來府,是專程來看夫人的。不知,夫人身體可好?”
前一句話是對蕭執聿說得,表明來意。
後一句則是對蘇绾缡說得,他微微偏了偏頭望向了站在蕭執聿身後側的蘇绾缡。
話語之間,滿是親近。
像是二人已經相識許久,是朋友一般。
“多謝殿下,臣婦并無大礙。”
蘇绾缡答道,語氣平淡無波,又将二人之間的親密無形之中破除。
像是隻是因為祁誦自來熟一般。
從前蘇绾缡不想與陳誦多有糾葛,現在蘇绾缡依舊不想與祁誦多有糾葛。
從前是害怕,如今是敬畏。
她們二人不過就是你救了我,我救了你的關系。
如今,兩兩相抵,從此再無幹系。
可是蘇绾缡想要再無瓜葛,有人卻不想如她所願。
祁誦眯了眯眼睛,聽出她語氣裡的疏離。
心裡生起的無名火更甚,他将折扇一搖,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當日我身中重傷,多虧有夫人病榻扶持,本宮才能大好。”
“後又有夫人攜玉佩傳信,本宮被安全帶回上京,如今才能安然無恙站在夫人面前。”
“昨日之事,還好有本宮的暗衛探查到,才能阻止那惡徒,保夫人身譽。”
“說到底,都是夫人自己種下的善因。”
祁誦說着,又彎眼笑了起來,一副緣分妙不可言的樣子。
“太子殿下洪福齊天,遇難呈祥。即便沒有内人,也能一路順遂,平安入京。”
蕭執聿偏身,擋住祁誦的目光。
他擡眼望着身前之人,黑沉的眼眸如同三月初雪消融,笑意潺潺,卻讓人感覺一身涼氣。
二人對視,分明初春的天氣,空氣卻似炎夏,下一秒,就有火光乍現。
“殿下,我們該回驿館了。”
祁誦身側的嶽沉輕聲附耳道。
這一聲,才算是将祁誦給徹底喊回了神來。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祁誦心驚了一瞬。
他今日來,是要蕭執聿記得,他欠自己一個人情。
怎麼還跟蕭執聿幹上了?
祁誦認為自己一定是前幾日洗塵宴,與胤朝官員周旋累着了腦子。
他讪笑了一聲,向着蕭執聿拱手,“本宮還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祁誦走後,蕭執聿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眸中警惕之色不減。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轉角,蕭執聿才緩緩轉過身來。
他垂眼看着身側低眉順眼的女子,才勉強平複了心間的那股危機之意。
可一想到那一段日子,蘇绾缡整日床頭不離不棄地照顧祁誦,一股強烈的沖動又立馬湧了上來。
幾乎要将他吞沒。
他應該關着她!
鎖着她!
叫她哪裡也去不了!
蕭執聿看着蘇绾缡抱腹的纖細玉手,她就是用這雙手給祁誦解衣,擦拭,上藥的嗎?
她碰了他,看了他!
蕭執聿心間湧上濃濃的妒意,恨不得将祁誦身上所有蘇绾缡碰過看過的地方全部剜掉!
廳内,靜可聞針。
蘇绾缡感受到極強的壓力。
四面八方将自己籠罩,幾乎叫她眩暈。
蕭執聿沒有要離開的打算,蘇绾缡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先走。
她鼓起勇氣擡起了頭來,果不其然瞧見蕭執聿正垂眼看着自己。
他背對着院外,光影從他身後灑下,那雙漆黑的眼眸似乎更深了幾分。
蘇绾缡眨了眨眼,有些緊張地解釋道,“我……不知道他是太子。”
蘇绾缡知道,憑借蕭執聿如今的地位,若是讓人知道他與顯朝太子有瓜葛,怕是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可是今日因着自己的緣故,竟然叫祁誦親自登門。
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恐怕蕭執聿名聲受損。
蕭執聿生氣也是應該的。
蘇绾缡也不知道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般地步,心中不由愧疚,“對不……”
“祁誦此人不簡單,少與他來往。”
蘇绾缡還未道歉完,蕭執聿就打斷了她。
他不明白,蘇绾缡為什麼總是在道歉,為什麼對自己總是這樣疏離。
他不想聽她說那些話。
可是她好像除了那些,就沒什麼旁的跟自己說的了。
聞言,蘇绾缡連忙點了點頭。
他看着并沒有怪罪她的模樣,隻是臉色瞧着好像不是那麼好看。
蘇绾缡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給蕭執聿惹麻煩了。
表示自己一定謹記。
蕭執聿有些氣餒,看出她的不自在,隻能先行離開。
書房内。
輕塵跪在地上,後背洇出一身冷汗。
“是屬下的錯,沒有查清那人身份。”
輕塵也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會是顯朝太子。
當日,隻當是夫人善心,随意救了一個商客,也沒有多管那人的身份,隻是暗中派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