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讓中原中也、太宰治都各自回房休息，不過芥川龍之介好像還沒有要睡覺，半晌沒有移動。

葵也沒有移動，坐在桌子前，轉頭看看芥川龍之介，“龍還不睡？”

芥川龍之介微微搖頭，“要睡了。隻是在想事情……中也的事。”

葵想了想道，“龍不用太擔心。中也那裡、唔，不會有什麼很嚴重的事。”

芥川龍之介側頭看他，輕輕笑了一下，“直覺？”

葵點點頭，“嗯，直覺。”

芥川龍之介輕輕揉了揉葵的頭，低聲道，“嗯。”

葵握住他的手，很認真的說，“睡覺了？”

很認真的說着睡覺什麼的，實在是、

芥川龍之介沉默片刻，實在沒忍住又笑了一下，就着葵的手一起在葵頭上又揉了揉，“嗯，睡覺了。”

兵來将擋，水來土淹。

他會擔心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們都還是年紀不大的小孩子而已，和中原中也得到的記憶中一個比一個厲害的人相較起來，幾乎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

不過既然葵這麼說，大概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芥川龍之介終于反手回握住葵的手，牽着他站起身。

小黑趴在葵肩膀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仿佛幽靈還會想睡覺一樣。

但小黑一直都維持着和以往一樣的生活作息，現在睡覺時間到了，就覺得應該要打個呵欠才對，完全是習慣性的動作。

小白安靜的跟在葵腳邊，和他們一起走到睡覺的空間。

被褥在壁櫥裡，打開就能拿出來。

葵把被褥撲到地上，站在原地看了一秒，就猛地撲上去。

芥川龍之介剛把自己的被褥也撲好，旁邊的葵就忽然動作很大的啪一下撲到隔壁的被褥上，讓他的動作都有點頓住，默默看了眼葵。

葵也轉頭看他，“軟軟的，很舒服。”

語氣平靜的不像是剛才猛地撲到被褥上的人。

芥川龍之介又被他逗笑，很快也整理好自己的被褥，接着……伸手拍了一下葵的屁股。

葵：？

葵本來還以為芥川龍之介也會一起撲到被褥上，頭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号。

芥川龍之介看了看自己剛才拍拍葵屁股的手，也有點震驚于自己的舉動，幾乎沒過頭腦的脫口而出，“……嗯，很舒服。”

葵迷茫的問，“龍沒有躺下來，怎麼知道舒服？”

芥川龍之介目光微妙的遊移了一下，還是很誠實的說，“……是你的屁股手感很好。”

這件事，克己之前好像也說過。

葵趴在被子上，有點茫然的也伸手碰碰自己的屁股，很認真的感受了一下，“還好？”

芥川龍之介默默看着葵的動作，目光又有點微妙的遊移開來。

小白慢悠悠的晃到葵和芥川龍之介中間，看了小黑一眼，接着似乎試圖挪到葵的背上。

沒察覺哪裡不對的小黑看見小白的動作，就很激動地率先跳過來，“葵身上是我的地盤！”

葵為了接住小黑，習慣性的翻了個身，把小黑放到自己肚子上。

小白功成身退，又晃悠悠的走到葵旁邊趴下。

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沉默片刻，坐到自己的被褥上，很認真地盯着葵肚子上的小黑，“葵身上是你的地盤？”

小黑得意的仰起貓頭，“就是這樣！”

芥川龍之介又看向葵。

葵想了想，點點頭肯定了小黑的話，“小白想要過來，有時候還要經過小黑同意。”

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默默盯着小黑看了幾秒，看得小黑都有點疑惑起來。

葵也有點疑惑，頭上冒出一個小小的問号，“龍？”

芥川龍之介原本還覺得問題有點大，不過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是先問，“平常用羅生門纏着葵，沒關系？我抱着葵的時候也沒關系？”

小黑毫不猶豫的回答，“芥川沒關系，羅生門也沒關系。小白才有關系。”

芥川龍之介理解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小白剛才本來就隻是想讓芥川龍之介不要看葵看得那麼明目張膽的，聽小黑這麼說也不覺得有什麼，因為一直都是這樣的。

動物和人的思維本來就不一樣，小黑即使在高天原裡可以和大家溝通，也一直都在和葵溝通，不過它的思維還是和人類不一樣。

比如剛才就不覺得芥川龍之介的目光有什麼問題，也不覺得被問的問題有什麼其他的意義，就隻是很自然的不想讓其他寵物搶走它在葵身上的位置。

至于芥川龍之介……他也是人類，所以不在警戒範圍。

小白默默看着這個不知道誰才是最大敵人的傻貓，默默在葵旁邊團成一團趴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葵和小黑一樣還什麼都不知道，很自然的把小黑從肚子上抱起來，摸摸它的頭，又看看芥川龍之介，很快樂的說，“羅生門！”

芥川龍之介被他模仿着自己呼喚羅生門的語調逗笑，唇角一直微微揚着，伸手摸摸葵的肚子，也喚道，“羅生門！”

随着話音落下，羅生門便從他身上的衣物布料延展出來，将葵的肚子綁住。

葵安安心心的摸摸肚子上的羅生門，又把小黑放下去，“龍也睡覺。”

芥川龍之介微微點頭，總算也跟着躺了下來。

這裡的家具特别方便，不知道是小白弄的，還是本來就很方便，他們躺下來、準備要睡覺之後，一邊的燈就非常自動自發的熄滅。

芥川龍之介下意識看了眼燈光所在的位置，又轉頭望向另一邊的葵。

葵也轉頭看他。

芥川龍之介和葵對視片刻，纏在他身上的羅生門不知不覺纏得更緊了點，本來手也想放過去，又因為還窩在葵肚子上的小黑而停頓下來。

平常因為看不到、也碰不到小黑，想碰葵哪裡就碰哪裡，如果不小心穿過去，大概都是小黑自己走掉的。

可是現在能看到小黑了，也能完全觸碰到，就沒辦法那麼随意的動作。

不過葵似乎知道芥川龍之介想做什麼，想了想，主動擡起芥川龍之介的手，環到自己胸口上。

芥川龍之介注視了他一會兒，輕輕收緊放在葵胸口上的手。

這裡的被褥很軟、很幹淨、很舒服，可是分成了兩床，即使兩床被褥緊緊依靠在一起，還是覺得有些……隔得有些遠了。

兩床被褥中間那條幾乎可以忽視的縫隙，在芥川龍之介眼中，存在感莫名的相當高。

葵回望着他，好像又知道他在想什麼，把自己的被子掀開來，“龍一起睡。”

他們年紀都還小，身形也還小小的，兩個人躺在一床被褥上也完全不會擠。

芥川龍之介沒有拒絕，直接換了個位置，躺到葵的被褥上，又把剛才讓出位置給他的葵環過來一點。

因為小黑還在肚子上，所以葵很習慣的平移了一下身體，離芥川龍之介更近一點。

芥川龍之介……平時雖然知道葵會因為小黑的關系像這樣平移，但還是第一次确切的看見他護着肚子上小黑的模樣，目光默默在小黑身上晃過。

葵這次就有點誤會了他的視線，“龍也可以摸摸小黑。”

小黑接話道，“芥川可以摸摸我！”

芥川龍之介沉默了一下。

……摸摸一隻不會說話的貓還可以說是普通的在摸貓，但摸摸會說話的貓，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過葵和小黑都不覺得哪裡怪怪的，兩雙眼睛就這麼同時盯着芥川龍之介看。

明明葵的眼睛黑漆漆的，在陽光底下也不會反光。但是在高天原的夜色之中，瞳孔中那圈細微的灰竟然仿佛在亮着光，靜靜望着人的時候，會讓人莫名的、因為異于常人的模樣有些心驚。

不過芥川龍之介沒有感到心驚，也不會因此覺得恐懼，反而……被葵的眼瞳深深吸引。

他輕輕碰了碰葵的眼角。

葵頭上冒出小小的問号，“是摸小黑。”

芥川龍之介低低應道，“嗯。”

雖然肯定的應了聲，但他的手還是沒有挪動位置，依然輕輕的觸碰着葵的眼睛。

小黑尾巴甩甩，剛想說什麼，小白就用爪子碰碰它，把它的注意力轉開。

小白把小黑的注意力引到自己這裡來，開始和小黑玩，讓兩個孩子可以擁有更完整的兩人空間。

葵先是看了眼跳下自己肚子的小黑，又看向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反而沒有繼續碰了，而是稍微收回手，低聲道，“你的眼睛好像在發光。自己有感覺嗎？”

“沒有。”葵搖搖頭，也自己摸摸眼睛，“可能是因為有光。高天原裡的光，夜晚也在微微發亮，很漂亮。”

芥川龍之介停頓了一下。

……即使來到了這個所有事物都幾乎平等的地方，他都能看見靈體、碰見靈體，卻還是沒辦法完全看見葵看見的畫面。

他握住葵觸碰着自己眼睛的手，“在夜晚，光線很明亮嗎？”

葵還是搖搖頭，“不會。隻是淺淺的、淺淺的光而已，雖然亮亮的，但是不會刺眼。”

白天的時候不刺眼，晚上也不會刺眼。

那些光安靜的流淌着，比中原中也的異能力霧氣還要更不顯眼許多倍，就像空氣一樣理所當然的存在。

芥川龍之介其實不太能明白他說的意思，也有點難想像，但既然葵這麼說，他就這麼相信。

不過，雖然葵說不會刺眼，可是光線卻會讓他的眼睛微微發光。

不隻是仿佛在發光而已，是真的輕微的投射出淺淺淡淡、會讓人以為是錯覺一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