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我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一扭頭,就看見劉澤宇那張帥臉笑嘻嘻地怼在我旁邊的車窗上,說着:“喂,也順帶捎我一程呗?”
我吓得一激靈,劉澤宇倒是絲毫不見外,直接拉開車門鑽了進來:“我說你,怎麼竄得那麼快,讓司機多等一會也沒什麼。哦,這你外套,你忘記拿了。”
黑色西裝外套随意地被丢到我腿上,這次,我的汗就像雨後春筍那樣,真的直接從後背哔哔啵啵地冒出來了,濕透了這件西格瑪19年季度的新襯衫。
劉澤宇壓根就沒把注意力放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人身上,他隻是自顧自地将手枕到後腦勺,悠哉遊哉地閉目養神,道:“把我送回季朵旁邊的橫店就行。司機,速度要快,要不然很可能趕不上。”
梁南道沉默地拉開離合器,緩緩地倒車、踩油門,這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就這麼駛上公路。
劉澤宇沉浸其中,自說自話:“對了,我還沒有你微信呢,掃一個?”
“我不要。”我僵硬地拒絕了,“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一起喝了那麼多頓酒,就當賞我一個人情。”劉澤宇不由分說地奪過我的手機,熟練地解鎖,“我掃你啊。”
我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我手機密碼?”
“你又沒貼防窺膜,我眼睛好使,知道不是很正常。”
我幾乎快要笑出聲,但是又倒黴得想哭,此外還參雜着一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憋屈感。我從未如此尴尬,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皇帝穿着龍袍微服私訪,在半路抓到了在青樓玩耍的小妾,而小妾的姘頭是個光長一張帥臉的瞎子,沒有眼力見地登上花轎,與小妾繼續卿卿我我。
梁南道沉默不語,導航提示前方道路擁堵,但他不理會導航的提示,就那麼沖進車流裡。
“我操,你會不會開車啊?導航說這條路賭你不知道嗎?耳朵落姥姥家裡去了?”劉澤宇扭頭呵斥着,下意識地看向司機,“等......等等!”
我有一種将臉埋入雙手的沖動,隻聽劉澤宇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随即不确定地問:“梁......梁南道?”
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雷劈死了樹,也劈得樹下的我外焦裡嫩。
梁南道停穩了車子,問:“還要繼續怎麼走?”
“喲,稀客啊。”劉澤宇竟沒有被梁南道那股冷冰冰的氣焰吓倒,反倒坐得更闆正了,“梁導怎麼開始做嘀嘀打車的兼職了?”
“我倒是想問你,這麼多年,喜歡當小三的癖好也還沒有改掉嗎?”梁南道微微眯起眼睛,“聽說你在拍新戲,看你這身西裝,怕演的是司儀吧?挺配你的氣質。”
“那什麼,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啊。”劉澤宇笑嘻嘻地,看着我意有所指地道,“謝老師,真不怪我多嘴,老片子裡都是陳年舊賬,何必惦記那麼多年。”
我的臉色立馬變得鐵青,梁南道忽地解了車的鎖,道:“滾下去。”
“這可是大馬路----”
我還不等劉澤宇說完,便飛速拉開了他那一頭的車門,使出全身力氣把他推了下去!
劉澤宇大吃一驚,差點踉跄地摔倒在地。我眼疾手快地拉上門,把他的破手機丢出窗外,道:“喂,還不快滾!”
我們就那麼把劉澤宇丢到了大馬路上。他那句“謝朝陽你他媽——”滾進車輪,碾碎在梁南道驟然加速的汽車排氣聲浪裡。車載導航的電子女聲不斷重複"已為您重新規劃路線",家的圖标在屏幕上閃爍。梁南道車技很好,開得很穩,很快,但是我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把車撞山崖上,讓我不得好死。
一踏進門,我剛想開口說話,梁南道就猛地把門甩上,掐住我的脖子,往冰冷的牆面上怼。我重重地靠在了牆面上,看見他因為憤怒而略微扭曲的臉。奇怪的是,我并不惱火,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平靜。
“你在生氣。”喉骨在他虎口下艱難滾動,我注視他眉尾那道因皺眉新生的細紋,“從前你發火時右耳會泛紅,高興時會用鋼筆敲擊劇本......我多少還是能猜到你的情緒的。”牆面的寒意透過襯衫滲入脊背,“但是現在,我越來越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故意的?”梁南道近乎咬牙切齒道,“謝朝陽,我真的恨不得把你關起來......”
“是嗎,像鎖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杯那樣?”我握住梁南道卡住我脖子的手的手腕,用濕熱的掌心摩挲着。這個動作極富暗示性,但也很下流。他微微一愣,我便使了巧勁,将他拉近了,踮起腳就吻了上去。
他沒有閃躲。肩膀和後背因驚訝而肌肉緊繃,但雙唇卻像是卸下防備般微微張開。
“你騙我。”生理反應無法作假,我擡起頭看着他,說道,“為什麼不躲?不是别人的未婚夫嗎?”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我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你剛剛是不是又想說,夜不歸宿,如果廖俊生又趁機而入,我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我倒是不懷疑你的擔心,但是你這樣限制我的行動,一半原因是在防着廖俊生,還有另一半原因……你到底是在防着什麼?”
我的心因緊張而劇烈跳動,抓住他的衣領,聲音顫抖着問道:“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資本簽了對賭協議。”
梁南道看着我:“……王希文告訴你的?”
我說道:“你就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