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不算是特别正式的拍賣會,頂多就是借了個名頭,私底下還是聚會,社交和娛樂性質多一些。
有錢人一般都在這時候互相交換一下情報之類,因此當路桐珂幾天前收到外祖父從港市寄過來的門票時也沒多想地就将門票收起來了。他手頭上還有案子沒查完,更何況文芮青這邊的疑惑更是多如亂麻,因此并沒有打算要來。
其實門票也是固定的人才會有,圈裡基本上就那麼幾個從小都認識的,就算來了新人随便打聽打聽就行了,根本不算什麼難事兒。
可現在的問題是,文芮青手上那兩張票是怎麼來的?
路桐珂腦内有條不紊地推理,目光落到台上主持的男人。
那人是生面孔,之前從沒見到過。
是誰沒有來嗎?
他太久沒參加他們這種沒什麼意義的聚會,因為職業特殊,之前都是能推就推,要不是這次為了查案子,路桐珂是肯定不會露面的。
眼神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衆人皆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偶爾有幾人遮掩住嘴輕聲講話眼睛偷睨過來。
路桐珂毫不客氣地回看回去,直到那人收回視線,他才慢條斯理地挺了挺背,确保他們那個角度看不見身側的文芮青。
到底是誰?
路桐珂實在想不出幾個人名,隻好等着中場休息的時候去找黃秉順打聽。
與此同時,台上的拍賣師終于念完了絮絮叨叨的開場詞,他退開讓出最中心的位置:“今天,我們的第一件要進行拍賣的寶貝便是是裴老先生的紫色皮箱一個!”
話音剛落,一輛推車被緩緩推上台,紅色的底布上面正是一個因掉皮而斑駁的紫色皮箱,不知是不是年代久遠的緣故,皮箱顔色已經暗沉,要是站得遠一點隻怕會覺得那是黑色的。
“這個皮箱是裴老先生在民國時期從南方逃過來時專門帶着的吃飯家夥事,”拍賣師非常簡要的介紹了其背景,随即抛了梗,“裴老先生靠着它白手起家,随身攜帶的必是重要的寶貝,想要今年發大财的有志之士可以踴躍競拍啦。”
台下哄笑一片。
畢竟在底下坐着的除了偷混進來的文芮青,哪個單拎出來都是在各個省市有頭有臉的二代。縱然當中不乏正在創業的,畢竟時代不同了,一個百年前的皮箱子即使有着緻富經放在現在來看也未必有用。
拍賣師熱了個場,微笑着轉了個彎說:“當然,紀念價值更貴,畢竟是裴老先生死裡逃生都帶着的寶貝,能借運。”
“起拍價二十萬,感興趣的各位請叫價。”
文芮青覺得神奇,一個斑駁的箱子居然能賣二十萬,放在哪個冤大頭都不會接受的事。
“二十五萬。”他後面的人舉牌叫價,打斷了他的思緒。
“三十萬。”又一聲追了上來。
“三十八萬。”
“四十萬。”
“……”
“四十萬第一次,”拍賣師笑容依舊,“還有人叫價嗎?”
“四十萬第二次。”
“四十萬第……”
話還沒說完,又被截住。
“五十萬,”文芮青旁邊的人舉了舉牌子,截停了這最後一聲。
文芮青忍不住側頭去看他——是黃秉順。
男人眼底帶笑,身體略微前傾,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五十萬第一次。”
“五十萬第二次。”
“五十萬第三次。”
錘子很快落下,清脆的聲響在場館裡回蕩。
“成交!恭喜黃先生!”
“我們待會兒就會将皮箱送下去,您注意查收。”拍賣師朝這邊點點頭,而後轉向舞台一邊,示意将下一件拿上來,“讓我們看看下一件商品。”
……
就那麼重複幾次,上到耀眼奪目的珠寶玉石小到幾個灰撲撲的袋子,不論拍賣行擡上來什麼東西,總有人給面子地買下來。
文芮青在心裡默默心算,這幾次下來交易價格已經翻了幾翻,快碰到千萬的邊了。他偷偷偏頭去看旁邊的路桐珂。
那人端坐着看手機,屏幕被調得很暗,像是怕被人發現在發消息。
下一刻,自己的手機亮了一下。
是條好友申請,那人簡明扼要的就三個字“路桐珂”。
說實話文芮青已經記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給過這人自己的聯系方式了。
他盯着好友申請上的名片上頭像的梧桐樹發愣半天後才點了通過。
那邊很快發來消息【覺得無聊可以不用盯上面。】
文芮青還在斟酌着怎麼回他,剛好台上開始宣布中場休息了。
他也不是很想回消息,删删減減半天後還是放棄了聊天,直接按住輪椅上的按鈕往甜點區走。
路桐珂很快起身,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不過幾個見過幾面的家夥順勢借機圍住了他。
文芮青沒太在意路桐珂,隻當是社交需要,徑自去取了冰激淩。
綿密順滑的抹茶冰激淩配上紅豆,味道很合他口味。
“謝謝。”文芮青禮貌地笑了一下,從侍從手上接過冰激淩。剛剛進場的時候已經吃了一個了,開場又一個,這是第三個。
吃完這個絕對不去拿了,怎麼有人嘴那麼饞。他在心裡暗自發誓。
路過甜點區,一位女士擋住了他的去路。
前後都是人以至于坐在輪椅上不好移動,文芮青舀了勺冰激淩,以為是前面太堵了才會這樣,結果等了半天那人都沒有要挪開的迹象。
“你好女士,請讓一下。”文芮青擡頭對上她。
不同于場館内大多數女性矜貴小姐的穿搭的絲綢吊帶外面套了件小香風的外套,面前的女人駝色的風衣裹着黑色幹練的毛衣,頭發長及後背,燙了很有層次的卷發,褲腿紮進長靴。她戴着黑色墨鏡讓人隻能看清淩厲的下巴。
他倒是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這裡沒一個人認識他,總不能自己那麼快就跟别人結仇了。
“你是路桐珂帶來的?”女人的語氣不善,說着便單手勾下墨鏡,露出那漂亮又淩厲的眉眼。她的眼尾極挑,目光也毫不客氣地打量着文芮青,還特地在他的臉和腿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聽見路桐珂的名字,文芮青愣了一下,心裡估摸着清楚了女人來堵他的原因。他忍不住向四周張望,想着冤有頭,債有主,這種事還是讓本人來處理會好一些。
“嗯……算是。”文芮青語氣猶豫着,“你是在找他是嗎?我待會兒看見他了幫你說一聲行嗎?”
“你是他什麼人?”她單挑着眉,氣勢很足,語氣也毫不遮掩避諱,甚至用詞犀利,“朋友?還是情人?”
“我勸你離他遠一點,”女人俯視着他,語氣帶着幾分不容置疑,“你們倆沒可能的。”
文芮青心裡本就猜的七七八八,不過這種事倒是第一次碰見,平時隻聽别人在什麼言情小說裡說過。他也不生氣,隻覺得新鮮,還莫名有點想笑。
隻不過這場景貌似不太合适,不然按照後面的劇情她就該潑自己一臉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