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桐珂!”
文芮青喊了一嗓子,路桐珂莫名其妙地回頭看向他。
下一刻,文芮青不知道什麼時候解掉了安全帶朝他撲過來!
路桐珂的頭被文芮青溫暖的腹部包裹,并且文芮青的手臂也緊緊地護住了他脆弱的脖子。
他餘光瞄到後視鏡,一輛巨型貨車就那麼從斜後方直愣愣地撞了上來!
高架橋兩邊是湍急的河流,掉下去必死無疑!
路桐珂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朝左打死方向盤!
縱使這樣,也改變不了被撞的事實。
巨型貨車仿佛沒看見一般無所畏懼地撞了上來!
“砰!——”
鐵皮與鐵皮之間的摩擦在空寂無人的黑夜最為刺耳,沉重地推背感全部托付到了路桐珂的後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車頭終于撞開了防護欄!直愣愣地沖出了高架橋,朝深不見底的暗河飛去!
路桐珂腦中快速閃過很多東西,最後還是轉回到了文芮青的身上。車面前的安全氣囊已經彈出,在前後這樣劇烈的夾擊下,不說别的,就連他自己都得斷兩根肋骨,更何況文芮青那麼瘦。
“撲通!——”
轎車沉水後濺起巨大的水花,殘缺破碎的零部件在空中飛舞,最後也一同墜入湍急的河流。
橋上的人沒下車,甚至連一些零部件都沒收拾,直接駕車揚長而去。
在空中轎車沒有解體,而是重重撞上河底的暗石後破的破的七零八碎。隔壁車窗直接被擊碎,河水義無反顧地浸濕全身,自鼻腔猛烈地灌了進來。
不知道該說千幸該說萬幸,路桐珂從小家裡就有在教遊泳,以至于他的水性到也不錯。他在脫離空氣的最後一秒大口而貪婪地吸入氧氣,随後将安全帶一解,從車的扶手格子處彈出破窗器。
“啪嗒!——”
脆弱的窗戶應聲破碎!随即被路桐珂重重踢了一腳,霎時,河水一股腦地灌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灌入了車内。
文芮青!
路桐珂在踹車窗之前就已經将文芮青半環在了懷中。隻是……隻是現在怎麼帶不出來?
路桐珂不敢死命拽他,畢竟當初是人家奮然不顧自身安危,将自己護在身下。縱使心中有着千般想活命的念頭,縱使這五年來每一個日夜車不在想親手掐死面前這個人,縱使恨比愛多了多,但文芮青畢竟還是救了自己。
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他一個憋氣,将懷中文芮青的身體往上提了提,俯身往下沖去。
文芮青的腿行動不便,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往下拽一樣,并且整個人都不得動彈。路桐珂潛遊到文芮青的褲腿,還以為他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提了提後沒反應,隻好四處找原因。
路桐珂的腦子說實在的已經亂作一團,幾乎沒什麼思考的能力,隻得一點點從上車起開始複盤。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腦海中一閃而過文芮青從上車後就一直往車底下靠的左腿。仿佛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住……
是腿!
路桐珂想不了更多的了,直接一把将文芮青的西褲從左腿褲腳開始撕扯。
與此同時,前面文芮青不知道是不是水進入了鼻腔,整個人痛苦地蜷起了身子,蒼白而無力地咳了一聲。
“你不活别拉上我!我想活!”路桐珂耳邊萦繞起這句話,他頓時回想起剛才文芮青對自己說這話的神情,很嚴肅,闆着臉,不由分說的模樣一點都沒在開玩笑。
他是真的想活着。但也是真的奮不顧身地過來救了自己。
路桐珂無法,隻得重新遊了上去,将文芮青的鼻腔擡起來使他保持鼻腔幹燥。随後又深吸一口氣潛了下去。
撕開褲腿,路桐珂頓時就被眼前的腿吓了一跳。
那隻小腿被金屬器械固定住,而在靠外側的地方,是被專門包紮過的傷口。他在書上看過不少這樣的救助措施,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槍傷。
槍傷不能碰水,尤其是髒水不然特别容易感染潰爛。這河這不是上遊的水庫,水質可見一斑。
路桐珂隻好去輕輕擡文芮青的小腿。他轉頭,是一個斑駁不堪的黑色皮箱。哪裡來的東西?有點眼熟。
能讓他眼熟的東西不多,憑借着做那麼多年刑警的直覺,他飛快捋了一遍今天他看過的每個細節。
警局……西裝店……拍賣會……
對!拍賣會!
電光火石間,他瞬間想起拍賣會剛出場的那個紫色皮箱。
其實他本來根本不會在意這種東西,但是當他無意間瞥向文芮青時發現了文芮青瞳孔微微放大,于是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台上。
耳邊再次想起拍賣師的那句:“恭喜黃先生!”
路桐珂此刻真的倒吸一口涼氣。一時不知道是該慶幸今天這拍賣會來對了還是本來就不該來。
他一把拉開皮箱,裡面竟然明晃晃的放着一大塊磁鐵!
怪不得拽不上來,這要是拉的上來自己估計是能去申請世界上第一個拉開正負相吸磁鐵的吉尼斯世界紀錄。
硬拉肯定是不行的了,目前唯一快捷的方式看來就隻有把文芮青小腿上的金屬支架拆掉。
他們開車追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推算時間,追出來到翻車應該也就一個半小時。
天色昏暗無光,更别說現在還是在河裡,水對光的折射率高,越是河底就越難看清。
路桐珂一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摸着黑摸到旁邊較大的螺帽就開始擰,随後開始精細地拆除金屬支架。甚至拆到最後忍不住親切問候了給文芮青包紮的姜離樹。
好不容易才卸下這倒黴玩意,路桐珂雙臂穿過文芮青腋下,兩手緊扣架住他。這時冬日刺骨的河水已經如同冰錐般紮入皮肉,力氣也一點點消耗殆盡。路桐珂渾身濕透,體溫一點點随着寒風消散,力氣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了。
再加上深夜視野實在受阻,當路桐珂将文芮青架着拼命向岸上遊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方向,最後隻好任憑水流帶到了一個荒蕪人煙的河堤。
河堤上四面長滿高聳的雜草和蘆葦,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警隊調查監控都找不到。路桐珂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路桐珂掰開文芮青的嘴清理掉水草,随後将兩指放置到他喉結旁開一指的凹陷處,确定他頸動脈搏動消失,自主呼吸消失後擺正文芮青的身體其呈一條直線。解開他的衣領,一個黯淡無光的水藍色項鍊從脖頸處滑落。路桐珂微微蹙眉,還是沒管,他将大魚際貼緊文芮青胸口,雙手交叉後垂直向下按壓五到六厘米。
做完心肺複蘇後又開始人工呼吸。路桐珂并沒有多少猶豫,就那麼循環五六次,直到第七次,文芮青突然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