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機揣在兜裡,郁燈慢吞吞離開了郁家。
去派出所準備改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員看着戶口本上隻有一個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憐憫。
輕聲道:“你想改成什麼?”
郁燈呆着一張臉,“我要叫葉燈。”
他不要姓郁,葉燈是院長媽媽起的,他很喜歡,他要改回去,當了幾年郁燈,他還是更喜歡當葉燈。
遠處是霓虹色彩的高樓大廈,城南的城中村依舊破舊不堪,巷子兩旁是低矮的房屋,看起來有些年頭。
葉燈認真走在路上,一步一步都避開積水,他租的房子就在這裡,隻有一個單間,但是很便宜,一個月一百塊錢。
等上了大學,他就有更多時間賺錢,能租得起更好的房子。
不對,葉燈後知後覺的想,不需要租房子,大學可以住宿舍,省了一筆錢,葉燈有些雀躍。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下來,拿出鑰匙,打開脆弱的門,八平米的小屋,放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書桌。
肚子咕咕作響,是餓了。
葉燈摸了摸肚子,安慰它,“别叫了。”
他有些可惜,本來後廚大叔看他可憐,給他留了一些剩飯讓他帶回去的,誰知道郁家人突然看到他,不由分說把他帶走。
葉燈有些難過,還有些餓,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巧克力,是他在衛生間門口撿的,可能是沒人要的。
他拆開放進嘴裡,眼睛一亮,苦苦的,有點甜,他喜歡。
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郁夫人三個字,葉燈吞下巧克力,猶豫要不要接通,手剛要伸過去的時候,電話挂斷。
又一個電話打來,葉燈接了,“郁燈,你還是不是人,害修然進了醫院,自己安安心心待在家裡。”
“我警告你,滾過來給修然賠罪,不然你就等死吧。”對方放完狠話,啪的一聲挂斷手機。
葉燈知道對方不是開玩笑,因為被關在廁所的每一節課,淋在頭上的每一桶水都告訴他,不要試圖反抗。
呼吸有些急促,片刻後,他重新安靜下來,鎖門離開。
“小葉啊,這麼晚你去哪啊?”對門的鄰居問他,鄰居是個溫和的女人,帶着一個女兒。
小女孩躲在媽媽後面,探出頭萌萌地看着他。
葉燈眨眨眼,“有點事。”
“你這孩子,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事,是不是沒吃飯?”她看着葉燈纖弱的身體,憐愛之意湧出,這孩子也沒個親人,年紀還這麼小。
“給,這是我做的包子,你快拿着。”說完不由分說塞給葉燈。
包子散發着熱氣,軟軟的,很香。
葉燈拿着包子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繼續往出走,包子是肉餡的,一個足足有葉燈拳頭那麼大,兩個包子下肚,他的肚子終于不再咕咕叫。
路過商店門口,透過窗戶看到裡面琳琅滿目的商品,思考片刻,他走了進去。
“老闆,我要這個。”他指着收銀台上擺放的棒棒糖。
思考片刻,想起小朋友頭上戴的紅色發卡,他取了兩個紅色棒棒糖,從口袋拿出三張不同數額的錢币,給了老闆一張最小的。
“小夥子,現在用紙币的人不多啊。”老闆随意感慨一句。
葉燈随意應了一聲,将棒棒糖裝好,準備去醫院。
郁修然所在的醫院是全市最好的,離城中村很遠,打車很貴,葉燈決定走過去,省錢。
郁修然躺在病床上,小臉蒼白,對着窗邊的人說話,“宋哥哥,你别怪二哥,這不怪他。”
宋澤林握着他的手,“小然,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讨回公道的。”
郁母從門口進來,郁家父子緊随其後,宋澤林給幾人讓開位置,“小然,你感覺怎麼樣?”郁母摸了摸他的頭發。
郁修然搖搖頭,“媽媽,還是把哥哥找回來吧,他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他垂眸,聲音似要哭出來一樣,“畢竟,他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
看他快要破碎的模樣,郁母剛才去找葉燈的想法煙消雲散,“小然,你胡說什麼,你就是我親生的。”
“那二哥?”
郁修謹疼愛地給他倒杯水,“他不會知道的。”
當然不會知道,誰敢在葉燈面前胡說呢?
“讓他在外面清醒一段時間也好,省的一天胡作非為。”
電話突然響起,郁修謹接起電話,“郁修謹先生嗎?”
“請節哀,您的弟弟郁燈先生出了車禍,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