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在徹底泡進楊梅渴水裡之後,就開始發出異常鮮豔的光澤,非常貪婪地大口吸收着香飲。
如同四月裡初開的桃花一般淡粉色的香飲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着,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一陣很小的咕嘟咕嘟的聲音。
沒過多久,原本裝的滿滿當當的水壺就直接見底了,那塊白白淨淨的玉佩也渾身透着四月桃花一般的淡粉色,活像一隻剛大快朵頤一頓的饕餮。
蘇堰捧着水壺坐在塌邊,隔着水壺都能感受到裡面的溫度——他現在越來越能感覺到這塊玉佩跟他的聯系了。
這個時候小狐狸才悠悠轉醒,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愣了一下,才嗤笑一聲,說:“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蘇堰把還透着些粉色的玉佩遞給了小狐狸,後者也不客氣,直接接過來貼到自己又嚴重了一些的傷口上。
這道三寸長的傷口雖然瞧着猙獰,可在小狐狸剛來到雲山村的時候就已經結痂了,應該是傷了有些時間了。
按理說已經結痂的傷口會好得快很多,并且不容易痛,可這傷養到現在也沒有要愈合的意思,瞧着仍舊有些觸目驚心。
小狐狸發現蘇堰一直盯着自己的傷口看,就解釋道:“我受的布置外傷,裡面的才難治療。你也看到了,我因為這傷,隻能發揮出不到五成的實力。”
蘇堰沉默了一陣,問道:“這塊玉佩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你了解得好像比我還多,你知道關于他的事嗎?”
蘇堰一直很奇怪,他腦子裡沒有哪怕一星半點關于父親的記憶,他從小就跟着娘親和弟弟一塊長大,娘親幾乎沒在他倆面前提起過父親的事情。
所以蘇堰一想到父親,就隻能想到他留給自己的這塊玉佩,其他就是一片空白。
小狐狸沉默了一陣,問道:“你從沒離開過這裡,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旁邊的那個鎮子,對嗎?”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了譚雅枝的聲音:“堰兒,該吃晌午飯了,辰兒饞你早上起來熬的香飲饞得不行了。”
“好,我這就來。”蘇堰隻得起身出去了。
晌午飯是一盤炒青菜和蘿蔔大骨湯,青菜綠油油的,混了一些豬油炒的,比菜油炒的要香一些,骨頭上的肉不多,但用來煮湯滋味可一點不差。
還煮了三根苞米,正好一人一根,配着沖泡好的楊梅渴水,蘇辰吃得比誰都香。
蘇堰昨天帶着蘇辰在鎮上逛了一天,鎮上的幾家香飲鋪子都去看過,香飲種類還是比較多的,不像在村裡,賣香飲的隻有蘇堰一家。
到了大趕集那一天,應該還會多出一些像他這樣自己租了臨時攤位賣香飲的,但蘇堰覺得自己依然很有賺頭。
他上一世就和奶茶香飲這些東西打了一輩子交道,自認手藝過關,況且現在不是楊梅應季,别的香飲還會有可能重複,但賣楊梅渴水的可就隻有他獨一家。
蘇堰覺得這樣的事情娘親一定會很贊成,就在飯桌上直接說了。
沒想到譚雅枝聽了,卻說:“你想去,娘不攔你,早去早回就好。”
蘇辰是個沒心眼的,直接就問道:“娘,我怎麼看你不大開心的樣子。前陣子那位李大人來咱們家的時候還說,我哥這手藝,還可以去試試百卯司的考核,也許能進去當香飲師呢!”
蘇堰穿過來有一段時間了,對于大譽王朝也了解了一些。香飲師的地位在這兒相當于他們那的公務員,月俸高,穩定,事少錢多。
先不說百卯司裡的異人成天跟妖怪打交道,随時有喪命的風險,就算是朝廷裡的官員都還有殺頭的風險,香飲師作為百卯司内部獨立于後廚存在的一種職業,隻需要研究香飲就可以了,不用面對任何危險,可以說隻要考進去就高枕無憂了,在百姓的眼裡可是香饽饽。
可譚雅枝顯然并不這麼認為,隻說:“辰兒,娘隻想你們倆兄弟都平平安安就好。尤其是你,從小就讓我擔心。”
“可是娘——”
蘇辰話還沒說完,就被譚雅枝打斷了,她鮮少有這樣嚴肅的語氣:“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提了,百卯司的大人每天都要和妖怪打交道,太危險了,娘不願意你們去。”
自那次李晃到家裡,蘇堰就覺得娘親提到香飲師的時候狀态就不太對勁,現在那種感覺愈發強烈了。
蘇堰忍不住問道:“娘,我爹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譚雅枝放下了筷子,像是陷入了一陣冗長的回憶裡,半晌才說:“他是天底下頂好的人。”
說完了這句,譚雅枝默默收拾好了自己的碗筷,就離了飯桌:“可惜,好人沒好報。”
蘇辰不明白娘親為什麼還沒吃完飯就走了:“哥,娘親這是怎麼了?”
“沒事。”蘇堰隻拍了拍蘇辰的肩膀,并沒有多說,父親的事情在娘親心裡應該是沒紮得很深的釘子,現在還提不得,得讓她自己走出來才行。
吃完飯蘇堰回到房間,小狐狸仍舊窩在他躺慣了的地方,呆呆望着那扇緊緊關着的窗戶。
蘇堰過去推開了那扇窗戶,陽光照了進來,他說:“接着說之前的那個問題?”
夏天的陽光有些刺眼,小狐狸眯了眯眼睛,說道:“他是一位香飲師。”
“隻要你走出鎮子,你就會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