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簌簌的山腰間,一道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
“急什麼呀?這位帶路的仙君。”沐夕晚實在不明白一個帶路的弟子怎麼敢這樣對她,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季淮安名義上的妻子。
這一路上他冷眼旁觀她摔倒也就算了,還時不時出言侮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霸淩。
也不知他哪來的底氣,莫不是那張大臉盤子給的?
受委屈怎有不報複的道理。
此刻趁着人多,正是一雪前恥的好機會。
“莫不是心虛了?”她站在台階下,目光澄澈無懼地朝上投去:“也對,來之前,季仙君可是再三叮囑讓你好生照看我的。”
“可你不僅害我摔倒,險些滾下山崖,還一昧出言羞辱,說我是不要臉的小蹄子,下賤的蝼蟻,就該早點死了。”
“……這麼算來,你确實該着急哦,畢竟若是被旁人知曉……那可就麻煩咯。”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圍人聽得一清二楚,人群中慢慢響起幾道不同的聲音。
“這麼狠啊……雖然但是這姑娘好像也是受害者吧,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喲,這不是十二門的劉海嘛,我記得他平日為人老實憨厚,待人十分和善,原本還以為他壓根不會罵人呢。”
“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呐。”
私語聲如海浪般此起彼伏,身處漩渦中心的劉海立馬脹紅了臉,慌得手足無措,指着沐夕晚急道:“你休要胡說八道!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與我何幹!我也從未說過那等污言穢語,是你血口噴人!”
他的确是故意帶她走最複雜的山路的,想着她若是自己摔了下去,他便能以失職為由替季師兄處理掉這個麻煩,到時候掌門他們也定覺得他辦事穩妥,少不了一頓獎賞。
也确實說了些難聽的話,但根本沒有她說的這麼誇張,也沒直接害她啊!
如今這樣被添油加醋,他簡直百口莫辯。
“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說不過你,但我身上的這些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沐夕晚慢悠悠露出手上的摔傷,語調一下轉了三百六十度,抽抽咽咽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殺了我為季仙君打抱不平,可我又有什麼錯呢,無緣無故失了清白還要被趕盡殺絕嗚嗚嗚……”
劉海一臉震驚:“不是……你……”
系統一臉佩服:【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會演。】
“況且季仙君要娶我為妻的事情早已人盡皆知,這還沒進門,你現在殺了我是想要他背負上千古的罵名嗎?”
“要殺就等等再殺好了,讓我獨自承擔所有的委屈罷嗚嗚……”邊說還邊用袖子抹着眼睛上不存在的淚水。
見此情景,不少人頓時怒不可遏,罵聲四起:“這劉海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呸!這是人幹的事嗎!簡直有辱師門!”
倒不是心疼沐夕晚,而是看不得他們的季師兄受人欺辱。
畢竟,像季淮安這樣的天之驕子,不僅是衆多少女心中的白月光,還是衆多少年仰慕的楷模。
伴随着罵聲的還有當頭而來的瓜果蔬菜,石子雪塊,劉海何曾見過這等場面,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捂着頭在地上卑微呐喊:“我沒有!她胡說!啊啊啊……”
這場鬧劇最終以劉海被罵的狗血淋頭為結局,是真的狗血淋頭。
等到上了山,已是日暮時分。
一連多日的大雪總算停了片刻,天邊挂起一灣淡淡的霞海。
劉海拖着百來斤的身體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裡,頭上頂着個鮮紅的血窟窿,還被迫耗盡靈力送沐夕晚快速上山,此刻心情可謂是糟糕透了。
偏偏身後還時不時傳來陣陣歡快的哼歌聲以及催促。
“你能不能走快點?本姑娘趕時間。”
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行至長廊拐角時,一位雪衣女子映入眼簾,隻一眼,沐夕晚就被勾了魂。
哇偶,長相清冷,身姿綽約,氣質非凡,妥妥的小說大美人。
美人靜立廊下,遠山冰雪作襯,畫面很美,不過,如果忽略她眼中的殺意後就更美了。
根據多年看書經驗,她盲猜此人定是季淮安的愛慕者之一,宗門的某位天才師姐,冷若冰霜卻有着一顆善良的心,不善言辭隻敢将愛意獨自掩藏。
心上人突然有了個凡人妻子,确實很令人難受,有點殺心是很正常的,她能理解。
果見劉海立馬上前低頭哈腰行禮:“姜師姐。”
姜知荞并未回話,隻冷冷看向沐夕晚,一雙鳳眸似萬丈寒潭,鋒利駭人。
為表善意,沐夕晚隻好朝她微微笑了笑,換來的卻依舊是無情的殺意。
空氣仿佛凝固在此刻,四周寂靜,唯有風吹落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