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聲姐姐,沐夕晚隻覺心底升起一股暖意,眯起眼睛,連連點頭。
猝不及防,明瑤臉色一變:“你騙鬼呢!”
暖意乍止,沐夕晚吓一激靈,連忙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有啊……我說的都是實話。”
隻聞一聲輕哼,它錯開她的目光,抱臂悶悶道:“我若是千嬌百寵,又豈會連眼睛都是壞的。”
魂的世界是黑白色,它死後雖不能看見色彩,卻仍記得死前那短暫的缤紛,也知曉那是它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過往回憶,它一概不知,大抵也有這一層原因。
因不能視物,腦海中未曾有過确切畫面,對于這個世界大多數認知,甚至是在當鬼的這段時間裡産生的。
沐夕晚怔住,不知該作何回應,怕越說越亂,幹脆沒骨氣地閉了嘴,兀自神遊天外。
此地比方才安靜許多,石像也已走遠,想必周遭的人都死了個差不多。
遠處天空閃着的紫色雷電已持續将近半個時辰,一看便知是誰的手筆。
比賽的都是些年輕小輩,此刻這城中最厲害的修士估計就是他了吧。
她不該希望他赢,卻也……不想讓他輸。
哪知下一刻,那照亮一方天地的紫電竟也毫無預兆地消失殆盡,天光乍時暗淡下來,沉寂陡至,仿佛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也被折了去。
沐夕晚心中一緊,下意識攥住拳頭,卻不想先發聲的竟是系統。
它倒吸一口涼氣,驚道:【不行!不行!季淮安還不能死!他死了咱們還怎麼回宗門,快想辦法救他!】
季淮安若是死了,一切就得從新來過,它沒有那個時間了。
好像得了個合适的理由,沐夕晚無聲松了口氣,分秒不敢耽擱,轉頭對明瑤道:
“阿瑤,我也正在謀劃一個大計策,欲為你們報仇,隻是我目前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助,他當下就在城中,遇上些麻煩,咱們過去幫幫他可好?”
對于她親昵的稱呼,明瑤靜默半晌,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溫溫的,連帶着聲音都柔和不少:“也不是不行,但你得保證與我距離不超過十米。”
“好的,保證聽話。”
眼見沐夕晚與主人越來越近,明瑤有些不快地提醒:
“不能靠近主人,你過去會影響到她。”
沐夕晚恍若未聞。
?
它生氣了!
“你聽不懂鬼話嗎!”明瑤一個飄飛,擋住前路。
然而,在它張牙舞爪爆發之前,沐夕晚已先行找出一張鎮魂符迅速貼在它頭上。
“你幹嘛!我為什麼動不了啦!”它驚慌失措地掙紮,依舊動不了分毫。
這符紙本是用來鎮壓活物魂魄的,需以靈力催動,但由于品級較高,又對着完全是惡魂的明瑤,即便不催動,也足以将其鎮住。
明瑤呲牙咧嘴,被沐夕晚丢進儲物袋。
距離石像還有些距離時,沐夕晚瞥見角落裡的林清瑤。
此刻的她可謂狼狽不堪,裝束雜亂,白淨的臉上染了灰,就連衣裙都布滿血痕。
她似乎很是怕鬼,對着它們竟連平日半分的耀武揚威都不剩。
“别過來,再上前一步你就死了。”林清瑤蹲在牆角,手持靈笛,擋在身前顫聲威懾。
然而,怨靈可不怕這些,張着血盆大口便要撲上去。
她驚呼一聲,閉緊雙眼。
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未到來。
林清瑤讪讪睜眼,晶瑩剔透的眸中映出一張熟悉面孔,沐夕晚蹲在她面前,欠兮兮搖首揶揄:“啧啧,林大小姐怎生得如此狼狽,連隻小鬼都對付不了,真菜,快些感激我吧。”
“你!”林清瑤面色羞紅,急忙憋回差點掉出來的淚珠。
有什麼好得瑟的!
她隻是看到這些可怕的東西就忍不住雙腿發軟,不然以她金丹前期的修為又怎會這般。
正欲開口替自己維護幾句尊嚴,沐夕晚已站起身,朝她扔了張符紙,勾唇道:“隻可惜我還有事,你自個保重吧,祝好運。”
潔白衣角自眼前一閃而過,很快消失在視野之内,林清瑤愣愣回神,垂眸看了眼手中符紙,不由驚疑,是那張黑金色的,還向外冒着靈力。
這竟是……護身符,她就這般給自己了?
沐夕晚匆匆趕到“戰場”時,恰逢季淮安被石像打飛出去。月白衣袍随風飄搖,與滿目震驚的她擦肩而過。
一滴溫熱血珠溢出,在她那張白潤的臉頰劃出一道鮮明痕迹。
“季淮安!”
她雙目瞪圓,回神急忙轉身向後跑,将滿身鮮血,不省人事的季淮安扶起,攬在肩頭。
又小心為他擦去嘴角血迹,喚了幾聲無果後,斟酌片刻,幹脆自作主張薅着他的衣領将人向遠處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