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
傅徵化出雙腿後,心情肉眼可見地愉悅許多,瞧着傅徴唇角的弧度,不黑也很高興,它從傅徴正在盤玩他的手心裡探出腦袋,毛遂自薦道:“少君,我也有靈力,你下次用我的。”
小王八那點靈力,都不夠傅徵化出雙腿,況且小王八正在幼年期,年紀太小,隻能仔細養着,将來定能派上大用場。
傅徴指尖流露出幾絲靈力,注入到不黑的額心,他懶聲道:“不用,你好好修行。”
不黑心中大為感動,它遇到的簡直是神仙少君。
“然後幫我除掉帝煜。”
“……”不黑縮回龜殼内,嘟囔道:“少君就不要強龜所難了。”
話音剛落,不黑就從傅徴掌心飛了出去,傅徴眼神一凜,順着不黑的方向看去,隻見帝煜立在殿内,低頭打量着搶來的小白龜。
帝煜何時來的?
傅徴竟然毫無察覺,他立刻起身,左手放至右肩,低垂眼眸,道:“參見陛下。”
“雲夢龜,倒是個稀奇玩意兒,手感不錯。”帝煜自言自語地盤玩起來。
傅徴聽到不黑慘兮兮地呼喚:“少君~救我啊~~~”
“……”傅徴再次開口:“參見陛下。”
“嗯。”帝煜頭也不擡地直朝傅徴走去。
陰沉磅礴的威壓撲面而來,傅徴的心髒再次傳來絞痛,他微微躬身,不由得屏住呼吸,稍作停緩。
帝煜與愣怔的傅徴擦身而過,行雲流水地坐在傅徴方才坐過的軟塌上,“叫你家少君過來。”他吩咐。
傅.少君.徴:“……”
眼瞎的嗎?混賬東西。
“陛下,阿諾在此。”他淡淡道。
帝煜這才閑閑地撩起眼皮,看清傅徴的白瞳後,他訝然道:“咦?你的尾巴呢?”
不等傅徴回答,帝煜便恍然大悟道:“你已經成家了。”
傅徴先是一愣,後來得知帝煜指的是什麼事後,頓時黑下了臉。
帝煜自言自語地哼道:“月涯這個腦子有泡的蠢貨,竟敢将成過親的東西送來,朕豈非成了奪人所好之輩?這讓天下之人如何看朕?簡直是豈有此理。”
傅徴:“……”由此可知,活太久不是一件好事。
帝煜振振有詞道:“他應該将你的妻子一起送進宮。”
傅徴無語地望着帝煜,這個孽障還說别人的腦子有泡?
帝煜的興緻說來就來:“朕即刻讓九方溪前去南海迎接你的妻子,好讓你們一家團聚,也讓世人曉得,朕不屑于奪人所好。”
“陛下,臣的妻子已經過世了。”傅徴淡淡道。
帝煜停頓片刻,略顯可惜地道:“節哀。”
“陛下來…”傅徴正要詢問,就被帝煜再次打斷,帝煜通情達理道:“也好,這樣你就能安心地跟着朕了。”
無視帝煜的瘋言瘋語,傅徴直接問:“陛下所來為何?”
帝煜玩白龜玩得不亦樂乎,這種時候,他根本不關心一切,至于所來為何?不要緊,他的時間很多,什麼事都可以慢慢來。
隻見帝煜左手捏着龜背與龜殼,右手輕輕撥動不黑的尾巴,不黑像一隻陀螺般地旋轉起來,“少少少~君~”不黑吐着舌頭,腦袋都被轉了出來。
可惜帝煜聽不到它的慘叫,不然一定玩得更起勁。
“陛下。”傅徴上前一步,雙手虛攏住帝煜的左手,制止住帝煜的動作,輕聲道:“請陛下開恩,放過它吧。”
帝煜嗅到一股若隐若現的清淡味道,像是香灰,也像是墨香,他挑眉道:“放肆,誰準你靠近朕的?”
傅徴不語,他倏然擡眸,近似水晶的灰白色的眼瞳地直直地望向帝煜。
帝煜眼前一陣眩暈,他頓覺不妙,不黑脫手而出,落在地面,滾落到水池當中。
傅徴雙手之間形成的銀色絲線猶如蛛網一般纏繞着帝煜的左手,蛛網順着帝煜的手腕往手臂上方攀爬,直逼心髒。
“傀儡術。”帝煜嗓音沉沉,他不閃不避,直視着傅徴昳麗詭谲的眸子,“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對朕抱着這樣的心思?”
傅徴眸光微閃,在絲線即将觸碰到帝煜的心髒時,他松開帝煜的左手,低眉斂眸地退了半步,俯身作揖:“冒犯之舉,還請陛下恕罪。”
帝煜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水池,心裡還惦記着雲夢龜,他不上心地問傅徴:“為何不繼續?”
“陛下…天命所歸,臣不敢逾矩。”傅徴保持着作揖的姿勢,道:“方才所為實在是迫不得已,小黑年幼,經不起陛下折騰。”
“小黑?”帝煜笑出聲來,他沒骨頭般地撐在憑幾上,饒有興緻道:“你管一隻白龜叫小黑?”
聽到帝煜純粹的笑聲,傅徴心念微動,他繼續道:“大名不黑,小名小黑。”
“好玩。”濁氣在帝煜掌心蠢蠢欲動,試圖将不黑從水池裡撈出來。
傅徴适時提醒:“陛下方才說,不屑于奪人所好。”
帝煜輕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神州的一切都是朕的,更何況一隻龜?”
傅徴:“……”
他低聲道:“陛下,臣遠離故土,身邊隻剩下小黑,它是臣亡妻所贈,隻聽命于臣,若陛下實在喜歡,不如待臣将它規訓聽話,再獻給陛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