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鋼琴,你還會别的嗎?”
今夜賓至如歸,送完史密斯夫婦,那份來自音樂的興奮勁頭仿佛還殘留在空氣中,令人難以平靜下來。
她們坐在陽台外走廊盡頭那的靠背椅上看夜景。
“都會一點。”孫念說:“但也隻是一點皮毛,僅限于能彈出一首完整的,還不算丢人的曲子。”
聚會上還沒喝夠,她意猶未盡,又把還剩半瓶的起泡酒給順了上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多了,話便自然而然地變多了起來。
“我媽媽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她和我爸很年輕就有了我,所以在我隻會爬的年紀,我就開始學會用弓毛‘鋸木頭’了。”
蔣司憶哂笑,挑了下眉頭,“那孫教授和孫夫人是怎麼認識的?”
聊起這個,孫念便開始滔滔不絕,她放松下來,繼續說。
“你也知道的,我爸雖然是個做生意的,但是他年輕的時候紮紮實實是個文青,藝術家。
我媽的學校建築是我爸素描的作業,然後我媽那個時候正在上課嘛,他經過的時候,被迷倒了呗……”
“那個時候我外祖母打死不讓我媽遠嫁,然後我爸一個窮小子,不知道哪湊來了錢在這買了一套房子,然後還帶着我外祖母坐飛機去中國旅遊了一趟,這才答應的。”
“我猜可能就是這個時候,我爸才意識到比起精神财富,物質财富也挺重要的,所以才決定棄藝從商的吧。”
看來是個很美好的愛情故事,這讓蔣司憶喟歎的同時,對故事中的女主角也很好奇,“孫夫人是個怎樣的人呢?”
孫念臉上的愉悅一頓,神情變得凝重,緩慢地眨了下眼,腦海中立即閃過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臉龐。
“她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人。”
“溫柔,聰明,勇敢——每次她表演的時候我都會去看,在後台近距離看她穿禮服的模樣,簡直漂亮得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
話音剛落,她猛地喝了一大口酒,氣泡在舌尖狂奔,令人倒吸一口氣。孫念皺起鼻頭,揚起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我們每個人都很想念她。”
“可惜太不湊巧,我不能親眼見到孫夫人。”
“她叫什麼名字?”蔣司憶将手搭在對方的郁金香杯上,低語道:“聽到你的描述,我想我也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女士。”
感受到對方溫柔的觸碰,孫念的心又跳動了起來,“艾裡薇。你也可以稱呼她為孫蔻韻。”
蔣司憶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推了過去,“那我們一起幹杯,敬我今天第一次認識艾裡薇。”
對方說話的語氣很誠懇,讓孫念真的産生一種将這人介紹給媽媽認識的感覺。
她終于又開心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将酒倒到對方杯裡,捏起自己的那杯,兩人在空中相碰,發出玻璃清脆的聲響。
“如果我媽媽認識你,她一定也會很喜歡你。”孫念看着她,在心裡默默補充一句,就像我喜歡你那樣。
*
人果然不能在背後說别人壞話。
在第二天下午那個一如往常的閑暇時光,孫念不成型地斜躺在床上。
松弛的手腕邊是一本攤開的書本,淩亂的秀發遮掩住她昏昏欲睡的臉。
突然,枕頭下面的手機開始發了瘋似的響,好不容易醞釀出的睡意瞬間煙消雲散。
她猛地坐起身,煩躁地扯了下身上寬大的背心,忍着罵人的心摸出了手機。
在看清撥打電話的人是誰之後,她沒忍住罵了一句,毫不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把手機随手扔在床上,她又将自己摔了回去,不過這次眼神清明,不含一絲睡意。
她将自己翻了個面,對着天花闆上慢騰騰轉動的大吊扇發着呆。
很明顯電話那頭的人還沒死心,連着打了好幾個電話。
終于,孫念壓制不住内心的郁氣,她撈過還在發出響聲的手機,很不耐煩地說:“安東尼你最好這個點打電話給我是有事,不然等你回來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電話那頭的人很自然地忽略對方的要挾,嬉皮笑臉道:“我一直都很好看。”
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她沒好氣地說了句挂了,對方才趕忙說道:“我回來了。”
“回哪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當然是回家啊。”
“哦。”她躺了回去,很冷漠地回應道。
“你不好奇我現在在哪嗎?”安東尼的語氣聽上去很受傷。
心中湧上不好的預感,她扯了扯嘴角,問道:“在哪?”
那人的說話聲突然激昂了起來,“當然是你家門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孫念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鞋子差點都沒穿住。
她一邊整理身上亂得不成樣的衣服,一邊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給我呆在原地别動,我下去找你。”
“啊?”他不明所以,語調揶揄道:“你房間有人,我不方便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