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窗戶關上,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還有蔣司憶溫和的詢問,“孫念,你準備好了嗎?舞會快開始了。”
指尖在快要碰到門把手時不自覺地收縮,她往後倒了幾步,一屁股在床上坐下,負氣道:“我之前說過的,我不去!”
外面穿來腳尖摩擦過地闆的滋滋聲,過了會兒,孫念聽到蔣司憶用更加溫婉的嗓音說道:“你不去,那誰和我一起跳舞啊。”
“不是還有安東尼陪着你嗎?要我做什麼。”醋意已經快要把她淹沒得面目全非,她拉不下來臉,語氣悶悶道:“你們去吧。”
……
說是舞台,其實就是臨時搭了個棚子,四周用腳手架安裝上了類似于KTV裡那種會旋轉的氛圍燈。
旁邊有可移動的小商販在售賣零食,零零散散分布着的白色花邊桌椅坐着閑聊的人。
DJ一隻耳朵戴着頭戴式耳機,在調試他接下來要演出的家夥,淡粉色的帳篷襯得這場舞會變得可愛歡快了起來。
鋪滿水洗石的舞台早已有許多年輕人在摩拳擦掌,一邊聊天一邊扭動身軀。
他們來的時間剛剛好,還沒等他們找到位置坐下,散落在周圍的擴音器就開始播放動感的音樂。
坐在位置上的人都沸騰了起來,紛紛往舞台中央走去。
待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躺在床上渾身不是滋味的孫念煩悶地錘了幾下床墊,她像自虐似的将臉埋進被子裡,過了幾分鐘倏地站起身,快步朝舞會的方向跑去。
此時此刻,她坐在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用剛從便利店拿的報紙遮住臉。
安東尼雖然嘴上不把關,但目前看來人還是很老實的。
他像個花蝴蝶一樣圍着蔣司憶轉來轉去,兩隻手插着兜在和對方說話。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始終淡淡的,平靜地聽着。
這讓孫念好受了許多。
至少平時蔣司憶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這種疏離而又禮貌的态度。
空氣被音樂震得仿佛都會顫動,她周遭的人全都舞動身姿。DJ操縱着旋律,卻又在某一刻,音樂變得優雅了起來。
剛剛還隻是站在舞台邊聊天的人蓦然動了起來,她從報紙側邊瞧見安東尼朝蔣司憶伸出一隻手。
這個時候,她承認自己有點坐不住了。
别接受。
她祈禱。
可事與願違,蔣司憶擡手握住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兩人緩緩走向舞台中,安東尼一邊說着話,一邊教導舞步生澀的舞伴邁步。
一股莫名的心頭火快要把她燃盡,孫念眼睛看得發直,坐立難安地抖動着雙腿,手上的報紙都快被她給捏碎了。
她像自虐似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在舞台上那站着的兩個人,耳朵邊還傳來幾句來自陌生人的調侃。
毫無疑問,兩個長得不差,甚至有些出衆的年輕男女總會很輕易地被觀察缜密的人群一秒捕捉。
不隻是孫念一個人在看,還有很多和她一樣注意到他們的人也在看。
“哦,你們看見那個穿着淡藍色襯衫、灰色牛仔褲的男孩了嗎?”那個女生的說話聲由于激動而變得有些尖銳。
很顯然她的同伴更加興奮,每句話都隐隐有破音的趨勢,“我比你早就注意到了,長得真帥——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别想了。”有個男聲打斷了她們的花癡,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道:“旁邊那位漂亮的女孩不正在和人家跳舞呢。”
另外一個語調低沉的男生補充道:“他們說不定是一對。”
前面那些孫念還算能忍受,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她的手指緊了緊,沒忍住轉過頭去,瞪了那個說話的男生一眼。
那個被她怒嗔了一眼的男生不明所以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在看清對方的相貌之後,蓦地一笑,認為孫念是對自己感興趣。
于是他掐滅了抽到一半的煙,用手蹭了蹭褲子,站起身準備和她說話。
她厭惡地收回視線,再往舞台那個方向看去時,瞳孔蓦地一縮。
方才還在那個位置跳舞的兩個人突然消失了蹤影,孫念倏然起身,對着周圍四處張望。
旁邊的那個男孩還企圖與她搭話,不過她現在可沒心情理他。
煩躁地蹙着眉,她甚至都懶得推開擋在旁邊的人,直接繞過他往外跑。
找了大半個場都看不見人影,孫念挫敗地跌坐在樹叢邊的那個石椅上。
這個位置稍微遠離舞會,隻能隔着樹梢,聽到那邊傳來微微的音樂聲。
水流聲稀裡嘩啦,孫念重重地歎了口氣,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十點鐘方向傳來一陣動響。
蹑手蹑腳地起身靠近,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樹旁,擡頭望去。
有個男生背對着自己,站在他前面的人被他完全遮住。
隻一眼她就認出了是誰。
孫念聽到他說話。
“今晚一起喝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