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烤着的牛排在炭火架上滋啦作響,孫秉圍切了一塊最漂亮的遞給蔣司憶。
安東尼坐在對面叽裡呱啦地說着話,孫念食不知味地切着盤子裡的肉。
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但她沒想到,變化跑得比她想象中還要快多了。
這一場聚會下來,孫念甚至都沒有單獨和蔣司憶說話的機會,就更别說為自己即将送出去的禮物,做一個悄無聲息的鋪墊。
飯後,孫秉圍叫弗蘭西斯卡去酒窖把他前幾年放進去的布魯内羅紅酒還有諾比利紅酒一并拿來。
安東尼不喜歡紅酒的味道,隻喝了一小口便連連擺手,戲谑自己廉價的品味配不上這麼好的佳釀。
他自如地切了一塊奶酪送進嘴裡,和蔣司憶喋喋不休地念叨自己前段時間出去旅行,看見極光的奇遇。
這件事安東尼早就在他回來的那個下午就在孫念耳根子邊翻來覆去地說上好幾遍了。
她掏了掏耳朵,不感興趣地抿了一口紅酒。
不過蔣司憶對此還饒有趣味,還在很認真地聽着對方天花亂墜地說着故事。
烤爐翻騰着厚重的高溫,夾雜着微弱的風,吹在人身上黏黏糊糊的。孫念捏着衣領給自己扇了扇風。
額前的汗還是止不住似的,拼命往下流。
撐着臉睨過那人的側臉,她不想打擾蔣司憶的好興緻,幹脆先上樓沖個涼。
邁着沉重的步伐,孫念心緒不甯地走進浴室。
不想那麼快下去,她幹脆選擇泡澡。
曲起的腿随意地在水中晃動,安靜的空間裡回蕩着嘩嘩的水聲。孫念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浴缸邊,捏了捏眉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頭,臉頰摸上去燙燙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沉重。
她揉了揉太陽穴,淺淺地閉着眼睛小憩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被人輕輕敲響,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孫念,你在裡面嗎?”
阖上的眼眸蓦地睜開,孫念茫然地深吸一口氣,将泡皺的手指從水中伸出,揉了下臉,應了一聲。
“嗯,我在裡面。”她邊說邊從浴缸裡出來,“怎麼了?”
“沒有,就是……你去太久了,我有點擔心,所以上來看看。”蔣司憶說:“你在裡面洗澡嗎?”
“外面太熱了。”孫念用挂在上面的浴巾包住身子,彎着腰把浴缸裡的水放掉,“身上出汗很不舒服。”
等身上的水幹得差不多時,她伸手在平日裡拿衣服的地方摸了摸,撲了個空。
糟了,剛剛隻顧着洗澡,忘記拿一套換洗衣服進來了。
沒了辦法,她隻好在浴室裡面敲了敲門,對房間裡的人尋求幫助,“你還在外面嗎?”
她聽見幾聲鞋底摩擦地闆的聲響,過會兒,蔣司憶回道:“你有東西落在外面了?浴巾還是衣服?”
不是,這都被你猜到啦。
孫念陡然露出肅然起敬的表情,撓了撓自己的臉,“随便在衣櫃裡拿一條褲子就好了,我記得我放了一件衣服在床頭邊。你幫我看看。”
蔣司憶應了聲好,打開衣櫃挑了一條寬大休閑的短款牛仔褲,而後擡頭,果然在床頭看見了一件淡綠色的條紋T恤。
其實說是床頭也不準确,嚴謹來說,應該是在枕頭上面。
她奇怪地挑了下眉頭,心中疑惑,難不成是拿衣服的時候忘記收進衣櫃裡了?
不然怎麼會放一條褲子在枕頭上呢。
包着浴巾人腦袋放空,站在浴室裡等着。
浴缸裡的水都已經慢悠悠地見了底。
孫念有些奇怪外面這人怎麼拿件衣服速度這麼慢時,腦子裡一根神經蓦地發顫。
壞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放一件衣服在床上了。
不就是為了遮住枕頭下面放着的禮盒來着!
不會吧,不會吧。
後知後覺的驚顫惹得她後腦勺一陣發涼,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隻裹着一條浴巾,孫念趕忙從浴室裡出來。
映入眼簾的,就是蔣司憶拿着衣服的另外一隻手上,那個熟悉的墨黑色皮質禮盒。
心中倏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她跑得太快,濕漉的鞋底擦過地闆,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那個……”孫念CPU都快燒幹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想好該怎麼說。
對比于一旁手足無措的人,蔣司憶明顯就淡定多了。她什麼都沒問,隻是将手裡的那套衣服遞給她,“快去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