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也沒太多長進,還是讓孫念吃得食不知味。
要不是安東尼傍晚來她家做客,吃掉了最後幾塊檸檬乳酪蛋糕。
想必這幾塊蛋糕就會作為今天夜晚的甜點,再次出現在孫念的面前。
洗完了澡,她渾身還帶着濕漉漉的水汽,靠坐在床頭邊,翻看着這幾天所畫的勞動成果,好多好多的蔣司憶。
專注的、溫柔的、嗔怪的……
直至翻到最新的一頁,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輕輕劃過對方帶笑的眉眼。
緩慢地流連至那人精緻漂亮的鼻梁,最終停留在唇瓣上的那點弧度,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指節。
緊接着,她的指腹再次貼近,或輕或重地稔動畫中人的發絲,撫過那人的臉頰。
孫念的拇指小心翼翼地點在眼尾,仿佛自己已經觸摸到蔣司憶溫熱的皮膚一般。
畫在紙上的線條被自己的動作給暈染了開來,孫念克制地喘着氣,指尖微微顫動,移開了手。
那一抹寡淡的痕迹,就像一個人留下那不知輕重的吻痕。
頭微微後仰,她松了勁。
畫本順着重力的方向緩緩合上,滑落在床鋪上。
擡手抹去額前泌出的薄汗,夜晚并沒有得到很好滿足的胃打起了空鼓,向自己不負責任的主人提出小幅度的抗議。
她擡手摸了摸肚子,稍微坐直了身子,意識到自己該要吃點東西了。
于是,一把薅過床鋪上滑落的畫本,随手放在了書桌上。赤着腳下樓,準備去冰箱裡翻翻有什麼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另一側,蔣司憶正翻看着前幾日出門去圖書館借來的資料。
伏案太久的肩膀微微酸脹,她靠在椅背上,放松地伸了個懶腰。
突然,靠近衣櫃的方向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開門聲,蔣司憶瞥了一眼書桌時鐘上的時間,若有所思。
繞到玄關處打開靠近島台的暖黃小燈,孫念彎着腰在冒着寒氣的冰箱裡翻找,一邊翻,嘴裡止不住地碎碎念。
“還剩半袋子的彩椒。”這玩意兒能生吃嗎?
還沒剝皮的洋蔥、連着長莖的紫色小洋薊、小半瓶橄榄油和旁邊黑色濃稠的意大利黑醋。
除此之外基本上什麼都沒有,就連早餐沒有吃完的面包都看不見蹤影。
弗蘭西斯卡藏哪去了。
挑挑揀揀半天,半個真正能入嘴的東西都看不到。
頭疼地關上冰箱門,她漫無目的地在廚房裡瞎看。
鋪在洗水池踩腳處的地毯上還放着一大筐金黃色的檸檬,孫念蹲下身,默默與它們對視了片刻,緩慢地皺起臉,沒忍住吐了下舌。
就在她想着要不就幹脆把保鮮裡放着的那半袋彩椒洗幹淨,湊合湊合填填肚子時,身後蓦地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餓了嗎?”
抱腿蹲着的人被吓得一個激靈,兩條腿一軟,跌坐在了地闆上。
腎上腺素分泌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孫念心有餘悸地拍拍砰砰直跳的心髒,扶着台子站直了身。
擡頭向後看,“你怎麼下來了?”
蔣司憶笑了笑,走過去将對方沒有關嚴實的冰箱門再度打開,“今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點餓了。所以打算下來吃點宵夜。”
她翻找片刻,手心裡躺着幾個雞蛋,對孫念說:“要不要一起吃點?”
抽油煙機的嗚嗚聲在這一隅靜谧的空間裡顯得分外突出,蔣司憶圍着圍裙,手裡握着鍋柄,正在翻炒洋蔥和培根。
被煸出的培根油與洋蔥的香味交織在一起,瞬間就有一種回家了的感覺。
另一邊煮着意大利面的鍋子氤氲着霧氣,轉而又被運行中的抽油煙機吸走,不留痕迹。
等到鍋裡水沸騰,開始冒大泡時關火,她便将裡面的意面倒進炒鍋,時不時用叉子攪一攪鍋底,防止粘鍋。
那人很專注,因此沒發覺耳邊的碎發随着自己的動作而輕輕掉落。
站在一旁打完下手的人無所事事地倚靠在一邊,眼神随着那縷發絲一起轉動,還是沒忍住擡手,将那一縷發别到她的耳朵後面。
正忙着将鍋蓋蓋上的蔣司憶轉頭看了眼幫忙的人,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對她道了聲謝,溫聲說道。
“等個十分鐘就可以吃了。”
孫念抽動了幾下鼻尖,吸了一口氣,早就快被香暈了。可面上卻滿不在乎,說道:“我其實就一點餓……”
但很顯然空空如也的胃對于自己主人說的這句謊話并不認同,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予以警告。
這讓她自覺羞怯,尴尬地撓了撓臉。
“很快就好了。你再稍微等待一下。”蔣司憶沒有笑她,隻是耐心地安撫了一句。
她哦了一句,下意識地又用力吸了口氣。
彌漫在空氣中,來自食物的香氣無孔不入地誘惑着饑腸辘辘的人。
她換了隻腳站着,打算和旁邊的人聊聊天,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