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先生，我念着我們之間的商業往來情分，才答應幫你通融通融你家千金去美國留學的請求。這難道就是你們求人的态度嗎？”

孫念收手，指尖優雅的将手中空了的蛋糕碟放回餐桌。

安夫人尖叫着彈出座椅，做了長甲的手拼命拭去臉上沾到的奶酪。

貼在眼皮上的睫毛被她粗魯的行為給蹭得隻剩半截，整個人狼狽的就像一個發了病的瘋子。

那個小胖子見狀，那張本就通紅的臉變得更紅了。他厲聲尖叫，伸手抓了一坨蛋糕就準備往孫念身上扔。

可他的動作哪有長手長腳的人快。

孫念順手抄起手邊的高腳杯，對着小胖子的臉潑去。來不及躲閃的人被淋了個滿懷。

全場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怔住了。

在外面商店呆了一個下午的蔣司憶一回來看見的，就是這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大場面。

褐紅色的液體從那人黏糊糊的頭發絲上逐漸淌過。

他哪受過這種委屈，無比震驚之後的小胖墩反應了過來，開始嚎啕大哭。

安先生臉面上終于挂不住了，他伸出食指憤怒地指着孫念，嘴裡叽裡呱啦的說着一大長串粗鄙的話語。

孫念無所謂地掏了掏耳朵，将空了的高腳杯放下，又不緊不慢地舉起另外一杯。

她插着兜，慢悠悠地對着安先生逐漸靠近。

他罵罵咧咧的話語聲随着孫念與自己的距離漸漸縮短而越發噓聲。

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她靠在餐桌邊，擡了一下自己拿着酒杯的手指。

安先生下意識閉上了眼，可那種冰涼的觸感卻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皮，就見孫念似笑非笑的維持着方才自己閉眼前的動作。

她才不要用這麼昂貴的紅酒潑在這張令人厭惡的臉上。

捏着杯子微微晃動，孫念仰起頭一飲而盡，臉上滿是對這一家人的不屑。

“我連中國最好的美術學院都不讀，你以為我還會去讀你那個什麼勞麼子破學校？有你這種人在，讀什麼都會完蛋！”

對于安先生這樣的人來說，被侮辱可比被潑酒水還更加令他難堪。

他氣得橫肉顫動，擡手就要給面前不知好歹的臭丫頭來點教訓。

可他連伸手的機會都還沒有，就被一旁的孫秉圍給攔了下來。

他的表情冷得像北極圈的冰，但說話的語氣依舊得體：“我想今天的招待也該到尾聲了吧，安先生還是帶着你的家眷回去的好。”

“孫秉圍你還想不想混了！”被怒火蒙蔽雙眼的人開始口無遮攔，“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叫你滾回老家。”

孫秉圍松開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淩亂的衣領，很輕地嗤笑，“看來安先生忘記了你最近拿下的項目，是誰在跟進了。”

沉浸在自我情緒的人聽到這句話蓦地清醒了不少，額前流下的冷汗像被迎頭潑來的一捧涼水。

他幹笑了幾聲，挪了兩步，扯了扯自己老婆的衣服，“哈哈，孫先生言重了。和氣生财，和氣生财。”

說了幾句場面話，也不顧自身的狼狽，拽着妝容花得不成樣子和渾身散發酒氣的小兒子爬上了車，離開了這。

人前不訓父。

憋着一直沒爆發的情緒此刻宣洩而出，她擰着眉頭，涼薄地發問：“你組了這場局到底想幹嘛？”

“我隻是想讓你有地方回去讀書。”

人在氣頭上，嘴裡隻剩嘲諷，孫念覺得好笑：“幹嘛。你是覺得你孫秉圍的女兒辍學不讀，讓你丢臉了是不是？”

孫秉圍覺得心累，攏了一把額前掉落的碎發，十分無奈，“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好，先扯開這個話題不談。你為什麼要找……”她都不想念出那個人的名字，咬牙切齒說道：“為什麼要找這種人幫忙呢！”

重重歎了口氣，孫秉圍拇指揉搓着脹痛的眉心，“安先生人品普通，可他在教育行業還是很混得開的。隻要他願意幫忙，你想去哪所學校都是一句話的事……”

她覺得荒謬，“所以你就忍氣吞聲？把你自己的臉面不要錢的遞到人家腳邊随意踐踏！”

“如果你放棄了學業，你自己之後要怎麼辦？”孫秉圍失态了，他語氣激動，眉頭緊鎖下的眼中滿是對自己女兒的擔憂：“沒有學曆舉步維艱，爸爸就算想幫你也無從下手。”

聽完這段話，孫念釋然地笑了，“這就是你最真實的目的吧。”

“不過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告訴你孫秉圍……”孫念的表情堅定的可怕，“我就算去外面乞讨，也不會依靠你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