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場夜間電影活動,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才終于有了一點,本該屬于它自身該有的樣子。
旁邊的人看得很認真,孫念素日裡鮮少涉獵有關于這方面的影片,于是就和走馬觀花似的,圖個新鮮。
直到她伸手想要再吃一口薯條,但指尖落了個空時,才蓦地發現,對方買的小零食全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沒什麼可樂的,于是孫念選擇觀察身邊坐着的蔣司憶。
她天生是個理性的人,因此對線條和建築之類的事物很感興趣。
就連看電影也常常偏好于那些科幻片,幾乎對這些主打情感變化主題的片子不太心水。
所以對比于自己的滿臉冷漠,蔣司憶的反應就顯得有趣許多。
她會對彩蛋裡面無表情開車的公交車司機,滿腦子裡的怒怒而被逗得發笑。
也會對被主角逐漸遺忘在記憶深處的幻想玩伴的消失而流淚。
真情實感,讓人挪不開眼。
孫念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蔣司憶,美的驚心動魄。
素日裡像水仙花一般恬淡的人露出這樣靈動鮮活的小表情,真是新鮮極了。
拭去臉頰不由自已的淚,蔣司憶不經意轉頭,就和一旁那個一臉玩味注視着自己的孫念四目相對。
淚水打濕了對方的睫羽,像是刷了一層濕漉漉的睫毛膏。
孫念覺得特别有意思,微微俯身靠近,傻兮兮地說了一句:“蔣司憶,你以後多哭一點吧,你哭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蔣司憶藏在黑夜裡的臉頰紅紅的,聽到這話,沒好氣地捶了她一下,反倒讓孫念笑得更大聲了。
她想着要照顧對方被自己發現感性一面的窘迫,于是又真摯地補充了一句:“你不管是什麼樣,都很好看。”
還沒來得及擦去的淚珠劃過眼尾滴落在下巴颏,蔣司憶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又想起了那天下午的擁抱。
心髒跳動的不像話,像是身體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那般。
她張了張嘴,聽見自己用一種她從未聽過的嬌嗔語氣請求道。
“孫念,抱抱我。”
被叫名字的人笑聲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孫念咽了咽口水,身體突然變得僵直,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愕然,啊了一聲。
蔣司憶噗嗤一笑,扯着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又重複了一遍:“抱我。”
都這個時候了,孫念視線飄忽,開始婆婆媽媽了起來,嘴裡碎碎念道:“是不是風太大,你覺得有點冷了,還是……”
沒等她說完,蔣司憶稍微擡了下上半身,指尖扯着那人的衣領,抱住了孫念的脖頸。
被抱住的人突然不會呼吸了,兩隻手直愣愣的放在對方的腰際邊,卻遲遲不敢握實。
直到自己感到呼吸困難,開始大口呼吸的時候,才敢輕輕搭在那人纖細的腰肢上。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她們這個位置距離正式的觀影區還有一小點距離,因此這一隅之地就莫名成了兩人之間的專屬。
蔣司憶很瘦,可身上該有的可一點都沒少。
孫念鼻尖下意識蹭了蹭對方與自己差不多融為一體的發絲,獨屬于對方身上獨特的馨香就這樣霸道的融進了自己的每一次鼻息之間。
她甚至吸氣之後都舍不得吐氣,還想生出另外一隻手掐掐自己的臉,生怕這是自己睡到一半做的美夢。
想将對方揉進骨子裡,可又怕她受傷。抱得沒那麼用力時,又怕自己後悔。
于是不上不下,腦袋像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到了最後,便成了過載後冒着黑煙的廢器。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可這次擁抱的感受卻與上一次截然不同。
第一次的擁抱夾雜了太多别的意味。
心疼、慰藉,還有想要給對方力量的安撫。雜亂無章的相擁反倒顯得格外純粹。
可這一次不一樣。
她們抱得很緊,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心髒跳動的頻率。
像是海洋邊每一次的潮汐潮落,波濤地濺起白色的浪花。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抱你?”
那人吐出溫熱的氣息打在自己的後脖頸,敏感得令孫念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她很聽話,但問得很艱難:“為什麼,抱我?”
蔣司憶的喉嚨發出一陣低低的笑,學着孫念說話,“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想抱就抱咯。”
她已經不會思考了,隻是覺得這個人狡猾。
手指輕輕收緊,孫念暗自腹诽。
如果世上耍賴還有排名,那蔣司憶一定是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