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孫念就不得不懷疑一下,蔣司憶帶自己過來看電影的單純程度了。
不會就是卡着電影播放的時間點,特地過來提醒自己長得很像一個頭上冒着火的橡皮擦吧……
孫念哽住了,隻好說了句:“謝謝。”
蔣司憶轉頭看了眼這人的表情,知道她誤會了自己這句話的含義,她好笑道:“不是說你長得像。”
旁邊一個剃了寸頭的小男孩鼻腔内發出哞哞的牛叫,轉過身興高采烈地和一旁正在和别人聊天的媽媽分享劇情。
“媽媽你看,怒怒生氣了頭頂會噴火!和我們家廚房的竈台一樣。”
孫念對動畫片了解不深,對這部電影的劇情更是一無所知,聽到那個男孩的解釋才知道,原來這個角色的名字叫怒怒。
她笑了一聲,無奈地聳聳肩,“好吧。你說得對。确實挺像的。”
兩人找了塊沒人的草坪席地而坐,孫念三兩口解決掉手中的三明治,惬意地後仰上半身,手臂撐着地面,盯着不遠處的巨大幕布。
“這部電影剛上映的時候我特地去電影院支持了,聽說馬上都要上第二部了,好期待呢。”
孫念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人,挑了下眉頭,沒問那些,看過為什麼還要再看一遍的蠢話。
隻是随口搭話:“講了些什麼?”
她低下頭夾了塊炸得金黃的魚遞給了她,“講一個女孩控制自我情緒的故事。”
嗯,很簡短的故事梗概。
不過感覺意有所指,顯得不夠真實。
孫念咬了一口魚肉,嘴裡含含糊糊地說:“這聽上去不像是在說故事情節。”
蔣司憶笑了,吃了一口沾着番茄醬的薯條。
過了會兒,孫念突然發問:“你看到了?”
“你指哪個?”蔣司憶轉頭。
“如果你沒看到,你剛剛就不會那樣說。”她微微坐直了些。
“好吧,我承認,”
她知道她問的是自己有沒有看見今天下午的那場鬧劇,于是很誠實地全盤托出,“不過我回來的不是時候,隻看到了結局。”
孫念很想知道她對這件事的看法,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憋了半天,最後說了句:“你今天為什麼不在家?”
掐頭去尾,蔣司憶言簡意赅回道:“孫教授和我說今天會來客人,所以放了我半天假。”
這和她今天一整天不在家有什麼瓜葛,孫念總覺得她在搪塞自己。
“如果你想和我說說下午發生了什麼,那我也很樂意傾聽的。”她撐着手調轉位置,将吃的東西放在兩人中間,一副做好準備的模樣。
搞得這麼正式,讓孫念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于是就簡略的概述了一番她爸搞了這麼一出的目的和安夫婦一家的為人。
聽完全程,蔣司憶若有所思。孫念喝了口水,終于問出了口:“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孫教授還是太着急了。”她總結道:“明知道你對這件事很抗拒,還不和你商量就自己拍闆決定。”
這話說在了她心坎上,她同仇敵忾,語氣激動,“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說完,她又有點扭捏:“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決定,我爸幹嘛搞得卑躬屈膝似的求着别人。”
歸根結底還是個孩子心性,吵架的時候口無遮攔的說着狠話,其實心底還是柔軟的不行。
蔣司憶面帶笑意,“你這句話真該讓你爸爸聽到。這樣,他一定不會像我離開前看見的那麼傷心。”
“他幹嘛了?”孫念下意識問了一嘴。
可問出口後又覺得不自在,輕咳了聲,漫不經心地扭過臉,“他又怎麼了。”
“一個人在書房喝悶酒,看上去心情不好,”蔣司憶盯着前面的幕布,上面有一個長得圓乎乎的藍色小角色,“很像憂憂。”
孫念也跟着看過去,臉蛋逐漸變得皺巴巴起來,心裡十分糾結。
氣氛很好,蔣司憶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淡淡地問:“所以,為什麼呢?”
“嗯?”
“為什麼不讀了呢。”蔣司憶語調很輕,像怕打擾了誰,猜測道:“是學業太重,适應不了嗎?”
長久的沉默,孫念抱膝晃了晃,笑了聲,不走心地說着自己慣常敷衍人的套話:“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想讀就不想讀咯。”
她也跟着輕笑,斂了下唇角,不再問了。
其實自己突發奇想邀請孫念出來看電影也不單隻是為了多管閑事,而是自己确實很喜歡看動畫片。
開心時看,難過時看,壓力大時也看。
随着動畫人物的情感變化而變化,跟着他們一起哭,也和他們一起笑。
這種方式于她而言效果很好,蔣司憶也想讓孫念試試。
周遭嘈雜的人聲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消散了不少,前面玩夠了的孩子,到電影後半部分都洩了勁,開始安安靜靜地呆在父母身邊,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