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好吵,”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手指敲擊了幾下桌面後,繼續道:“走吧,餐廳訂好了,地址群裡有。”
又是一陣歡呼。
當然,還是除了徐結立。
廖君:“有多遠?開車去嗎?”
餘燼:“坐顧導的車,”回頭問:“顧導,不介意吧。”
“這個嘛……”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看向了池遲,眼裡還透着玩味兒,“可以問問……”
“坐我的車!”
池遲吼的這一下惹得衆人紛紛看向了她。
“嗯……我的是SUV,”雙手比劃了下,“寬敞。”
餘燼:“好啊,那顧導你自己開車去吧,我們坐池遲的車。”
靜了片刻。
顧意樂了,交代了下剩下的事,“待會吃完飯大家就可以回去了,今天的工作到此為止。”隻是手上還馬不停蹄地往包裡裝資料和電腦。
池遲:“你們先去停車場吧,我上個廁所就來。”
等他們走後,這裡就剩下了她和顧意,她湊上前去,“你今天不歇歇嗎?”順手拿過一張紙。
上面是這部劇的第十二場,男女主決裂。
他溫柔道:“沒事,我就回去看看,不耽誤休息。”說完伸出手拍了拍池遲的肩膀,似有安撫之味。
她隻好點頭,将那場戲還給了他。
會議室隻剩下了顧意整理資料的聲音,白熾燈在頭頂上亮着。
此刻安靜下來,其實被她認為怎樣都不覺得累的某人臉上也是有疲倦之意的,至少胡子拉碴是真的。
見他收拾得差不多,她問:“好了嗎?”
“嗯。”
斟酌再三後開口:“不好意思啊,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天天蹭我車來上班,不然多影響你偉岸的形象呀,所以……”她雙手合十,閃着小鹿般的眼睛央求道:“顧導,您打車去吧。”
顧意歪頭道:“其實還有個很好的解決方法。”
她:“什麼?”眼裡閃着期待的光芒。
“我也可以坐你的車啊,”邊說邊往外走,“跟之前一樣,我當司機。”
她一把就把想走的某人拽了回來,握着他手臂的手片刻都不得放松。
“别呀,”掏出手機,“我給您打車,豪華尊駕,絕對比我的……”
還沒等她跳到打車頁面,手機就被搶走了。
“好啦,”顧意歎了口氣,像是輸下陣來,耐心道:“我們現在隻是……同事關系,他們可以坐,我也可以,不會有什麼誤會的。”面前的人聽而不答,又傾身追加:“嗯?”
池遲點頭,“說得也對。”
等他們兩到了停車場,其餘三人已經在那裡等着他們了。
池遲不自然道:“顧導他車送去保養了,也坐我車,嘻嘻。”
尴尬笑了之後沒人回她。
顧意收起笑容:“上車吧,我開車。”
徐結立走到池遲跟前:“我來吧,”攤開手,“鑰匙給我。”
……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早是顧意開的車,所以鑰匙……也在他那。
正僵持着,顧意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了,我知道路,快一些。”‘滴’地一聲,車燈開始閃爍,“上車吧,池遲副駕。”
餘燼:“可以呀池遲,讓顧導開車,早想好了吧。”
廖君:“受寵若驚。”
徐結立:事情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了。
池遲:呵呵。
在一系列根本不需要池遲遮掩的地方,總算是心驚膽戰地平安度過。
誰知顧意過于熟悉地啟動引擎引起了衆人的懷疑。
餘燼坐在後座中間,探身道:“我還以為你家裡沒有SUV呢,沒想到這車你也這麼熟。”
雲淡風輕回:“嗯。”
池遲内心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讓顧意上車是個錯誤的決定,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
隻見顧意從儲備箱裡拿出了一瓶水,遞給了池遲,“幫我擰開。”一系列動作絲滑無比,仿佛演練過上千遍。
未等她接過,餘燼好奇道:“顧導你怎麼知道哪裡有水?”還帶着點看熱鬧的意味兒。
“哦,”顧意正要優哉遊哉地回,池遲拿過水一下子擰開,再抽了根吸管插上塞進他嘴裡,手動捂嘴。
“就在手杆附近啊,坐在副駕就看得到,對吧?”這句話是問顧意的。
他喝了口水,咽下去後回,“對。”
車内沒開燈,但車外的霓虹燈映照在他臉上,嘴角揚起的弧度被池遲清清楚楚地看了個明明白白。
他就是故意的。
這場鬧劇廖君頭都沒回,作為唯一一個知情人,人家把未婚妻放在身邊養怎麼了?
之所以對SUV這麼熟悉,說不定就是他出錢買的呢。
不禁嗤笑。
徐結立看在眼裡,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唯一還對這事感興趣的,就隻剩下餘燼,“哦~”一個語氣詞被他說得九轉十八彎。
池遲臉都紅了。
暗自想:怎麼能這樣。
等到了梨園門口,池遲找了個借口讓他們三個先上去了,拒絕了工作人員幫忙停車的好意,自己和顧意親自去停車。
等車熄火後,她懇求道:“顧導,謹言慎行。”
“剛剛不夠謹言慎行嗎?”
她搖頭。
顧意了然,“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拿過一旁的水,“你這純屬于做賊心虛。”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手機都響了起來。
“你好。”
“什麼?”
相視而對的那刻,兩人默契地把手機放到一起,顧意那邊的來電是‘路病嬌’,而池遲這邊是‘格格’。
簡而言之一句話:香格裡拉大酒店888号房,速來。
【顧心匪石】群裡:
池遲:你們先點菜,我這邊突然有點急事,得麻煩下顧導,不用等我們。
餘燼:這是……私奔?
池遲:可以再學一學博大而精深的中華文化。
廖君:那我們不客氣了。
顧意:随意。
徐結立:好的。
池遲有些坐立不安,握着手機的手掌都汗濕了。
現在是紅燈,顧意伸過手來覆在她手背上,“放心,我很快。”說完就拿走了,又回歸到了方向盤上。
伴随着一路綠燈。
将要下車前,顧意拉過她,細心叮囑道:“待會要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見她皺眉,又道:“如果你不想毀了路郡的星途的話。”表情嚴肅又認真。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她更不想毀了孟格。
隻是這人好像她不應承就不放手一樣的,将她胳膊攥得死死的,她隻好點頭:“我知道。”
她呼吸很快,連帶着車内也仿佛溫度升高,隻清晰地又聽到一句:“深呼吸,一分鐘後再下車。”
态度很強硬,她也隻好摒棄雜念,閉眼靜心。
片刻後她睜開眼,清冷道:“下車?”
這下那人才放開了她的手,“下車。”
酒店門口,顧意伸出手肘,“挽着我。”
這一刻,她仿佛透過時間看到了多年前的他和她,随着歲月流逝的除了不斷更疊的細胞群,還有男男女女的社交方式。
換做以前,他會說:“牽着我。”伸出皓腕,等着另一隻手。
時移世易。
她順從地挽了上去。
五星級酒店的門面做得很好,即使今日是元宵節,前台值班的人也還是有好幾個。
他們很順利地拿到了一張房卡。
……大床房。
現在是五點半,用電梯的人不多,進電梯她便放開了挽着他的手。
“孟格電話裡說得不清楚,不過我相信她,”見顧意沒什麼反應,依舊是雙眼直視前方,她走動,并肩而立的兩人瞬間變成了面對面,她微微擡頭,“所以待會不能偏袒路郡。”
“你呢?”眼神裡看不到半點退讓和妥協,“你會無條件偏袒孟格嗎?”
方寸空間裡沒有絲毫風,她低下頭,幽幽道:“是我想岔了,那随機應變吧。”退開讓出了出電梯的路。
一樓到八樓的距離似乎格外漫長。
“具體情況我們還不知道,不要胡思亂想,”顧意緩緩道:“我也相信路郡。”
聽到這話池遲反而松了一口氣,值得他們兩個信賴的人,闖不了多大禍。
她也很慶幸他能這麼回答,在保持距離的同時,她也不能去侵犯他人的私有領地。
但到達‘犯罪現場’一看,她發現她錯了,她低估了這兩貨的搗蛋鬼水平。
開門的是孟格,衣物正常,隻是有些褶皺和大片水漬,頭發亂但形象還行,算美,看到這她心裡石頭算放下。
進屋後,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陌生人。
圓臉粗眉,大肚子鼓鼓的,被床單卷成的布條一圈兩圈三圈地綁在椅子上。
一見到他們兩個進來,萎靡的眼神一下就變得熠熠生輝,可惜嘴裡塞着毛巾,隻發出嗚嗚的聲音。
她木讷又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顧意:“路郡呢?”話裡仿佛生長着早春的雪水,冷。
孟格生無可戀地指向了衛生間,喃喃道:“你自己進去就好,池遲不進。”邊說邊靠進她的懷裡,像渾身失了力氣般柔弱無骨地靠着。
顧意推開衛生間門的瞬間,一股濃郁的玫瑰香精味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
裡面沒開燈,他正找開關,卻聽見路郡氣息奄奄地道:“别開燈。”
“好,”他答應得很快,“不開燈。”
聽到這份微弱的動靜,門外的池遲條件反射性地看向了孟格,蹙眉道:“他……”
她腦海裡有個想法,隐隐約約地就要浮現,但她不敢想。
孟格的眼裡隐隐閃着淚光,但卻倔強道:“他沒事。”
漆黑的淋浴間,路郡衣着整齊地泡在浴缸裡,見顧意靠近,還調笑道:“要一起泡泡嗎?”
顧意根本不理會,就着他現在的姿勢,仔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路郡渾身使不出一點兒力氣,整個人像橡膠小人一樣被顧意擺弄着,偶爾他還吐槽一句:“癢。”
片刻後,顧意陰沉沉道:“他給你下藥了?”
“嗯。”濕漉漉的眼睛撲扇着。
衛生間裡兩人一時無話,這時外面傳來響動。
“你好!”
“你好!”
“你好!”
伴随着一聲聲嘶吼似的‘打招呼’的詞語的,是一陣陣的悶哼。
池遲在打那位陌生人。
孟格剛開始還想勸,但想到不久前的遭遇,也加入了拳腳陣營。
現在不打白不打。
打一下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