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瑾将自家貼心小棉襖一把抛起,“不虧二哥那麼疼你,将來就等着你與桐姐兒一塊兒護着二哥。”
鐘姨娘笑着打趣,“真叫老太太說中了,瞧,這話兒還沒落到地兒呢,就巴望着拉上桐姐兒這麼個小豆丁了。”
柳氏也笑着附和,“是了,快快将梧姐兒桐姐兒兩個抱得到母親跟前去,别讓這沒皮沒臉的渾小子賴上了。”
說着,堂裡又是一陣哄笑,夾雜着小少年讨饒的低語,和樂融融的氛圍倒不似别家。
尤府老太太和老太爺感情好,就是當年有妾室作亂,兩人也未有紅臉的時候。而作為二人膝下唯一的嫡子,尤老爺雖說是學業不精,為官也不甚機敏靈活,這麼多年汲汲營營,多番運作下來也不過得了個禮部侍郎的缺兒。
甚至連這職位都是靠着堆上去的人情,前些年才挪動的。畢竟連除夕宮宴都是托得了個好兒子的福,其人之為官本事也無甚可多言。
但他有一點好,就是拎得清。
寵妾滅妻這種事兒,别說他辦不出來,就是府裡的姨娘也不敢想。
之前說過,鐘姨娘是府裡的老人,一大家子都在尤府,又是荀氏特意指給自家兒子的,最是老實本分不過的。
且尤侍郎對她的情分更在照顧之上而無太多男女之情,早些年在子嗣上不大如意,除了吃齋念佛很少理事,如今老蚌含珠,好容易得了個女兒,更是一門心思撲在教養女兒上頭,更沒什麼争寵雲雲的心思。
而安姨娘,是柳氏身邊的陪嫁,萬事都以自家夫人為先。當初是因着舍不得離開柳氏身邊,又恰逢柳氏剛入府便孕子,才自請成了姨娘。
故而一大家子人,含饴弄孫的開心,有兒有女萬事足的開心,留在自家小姐不分離的也開心,自然就沒有其他府裡頭那些腌臢幺蛾子。
正抱着梧姐兒飛高高的尤瑾住了腳,朝着門口慢慢踱步走近的精神矍铄的老人笑道,“祖父!今兒可是練盡興了?”
“那是!沒有你祖母在一邊唠叨,我這個老頭子舒服多了!”尤嵩接過自家親親小孫女兒,故作委屈巴巴地瞅着上首老神在在坐着的荀氏,那模樣倒與荀病白像了個十足十,倒也難怪老忠武侯看不慣自家孫兒,沒準就是覺着像到了某個不醒事的老小孩。
荀氏也不去管那人老成精的某個老小孩,隻淡淡掠過那個越活越回去的自家老伴,笑着繼續和兒媳幾個說話。
尤嵩見夫人并不買賬,隻做不理會,立時收起那副作态,一本正經地輕咳一聲,“怎麼不見璟哥兒和他父親?”
“兒媳正要說呢,方才已同母親說了,璟哥兒與老爺都傳信兒來說是,得等宮裡除夕宴畢才能歸家,叫咱們不必等了。”
尤嵩點點頭,囑咐道,“既如此,咱們就先開飯罷。夜間還要守歲,需得養好精氣神兒,多進些才好。肚子裡頭沒點底子撐貨可怎麼成?”
荀氏觑他一眼,“還要你來說?你自己别再和前年似的積食脹肚就成,多大個人了還不如咱們桐姐兒懂事。”點了點懷中小娃娃笑出來的小梨渦,“是不是啊,桐姐兒。”
逗得懷裡的女娃喜得咯咯笑出聲,不一會兒堂裡就又傳出讨饒聲,不過這遭卻不是個少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