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輪圓日自海平面升起,一線刺眼的光亮透過昨日開了條縫的就沒關上的窗戶射進來。
仰躺在木地闆上的人皺了皺眉,似乎察覺到了照在眼皮上,開始發燙的光暈。
不一會兒,尤瑾睜開了眼,有些意識昏沉地看了一圈屋内的陳設,半晌才回過神,緩緩從地闆上坐起身。
腦海中一片混沌,似乎是快速地閃過一些零碎不成像的畫面,正要叫人卻發覺自己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喉頭傳來的艱澀痛楚讓他想要出聲的動作一頓,尤瑾伸手靠了靠自己額頭,果然觸手便是一片滾燙的灼灼熱意。
他面色微變,也想起了不太尋常的地方,他昨晚那樣的動靜怎麼會沒有人知道呢?更何況,昨晚守夜的渚星還睡在外塌呢!
尤瑾沉着臉,勉強支起身子站起,伸手拿了件放在手邊的厚衣服往外間走去。
剛把門推開,就看見同樣仰躺在地上的身着嫩黃衣裙的婢女——正是渚星。
當下心神俱震,确認過人并無大礙,隻是同自己一樣也有些發燙的迹象,邊将人勉強安置到了打好的地鋪褥子上,往屋外踏步而去。
這會兒天色剛剛亮起,船上行動的人還不多,尤瑾走了一會兒,才見到一名自家的護衛,正往外走着,手中還拿着一個冒着騰騰熱氣的包子。
見到有了人,尤瑾緊繃着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下。
看了一眼那護衛手中誘人無比的食物,尤瑾咽了口唾沫。
但愈見滾燙的頭頸提醒了他,讓他記起自己與渚星算不得好的身體狀況,便隻伸手拉住了恭敬問好的那小護衛,讓他将郁離和随行的大夫請來。
那小護衛似乎也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将強撐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郎君攙扶着送回去,又給人做了些倉促地處理,總算降下去了些額頭的溫度。
沒辦法,他倒是有心想要直接将小郎君抱回去,但是小郎君害羞不讓,他能有什麼辦法,他也沒轍啊。這位來自尤府的護衛在心中歎了口氣,真愁人,小郎君越長大反倒是越害羞了。
隻是小郎君他倒是可以先行處理,那位還在外間躺着、人事不知的姑娘卻是不妥。
在稍微确定沒有其他的危險後,小護衛當即就又大步跨出門去叫人。
不過他看着涉世不深、大大咧咧的,但還有些小聰明。知道這事兒透着股不尋常的古怪,且出發前邢哥與他們一群人都囑咐過了。
因而更是小心,十分謹慎地沒有大張旗鼓地喊人,而是動作輕快地跑了出去,應當是去挨個請人了。
尤瑾昏昏沉沉地躺在被褥裡,有些遲緩地思考起昨晚發生的和夢境一般的經曆來。
他倒是能肯定那不是夢,畢竟腳上和膝蓋上還在隐隐作痛的感覺可做不了假。
隻是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自己怎麼會想到鲲呢?這屬實不太正常,畢竟自己又沒見過,怎麼會覺得那機關的運作方式會與鲸吞鲸吐相似?
難道是因為在江上?可這也說不過去啊。
尤瑾雖然知道在還生着病的情況下胡思亂想,耗費心神實在不好,但是他内心的謎團得不到一絲線索也讓他抓心撓肝。
正要再想些什麼,門外傳來稍微有些匆忙急亂的一連串腳步聲。來人很是謹慎,雖來的急且快,但也隻到了近前才聽得出來。
尤瑾暈暈乎乎地想着來的人會是郁離還是那位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