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非富即貴者如是,平頭百姓也是如此,不過是在住所的規格和用料上有所區别罷了。
等走進了幾條人煙鼎盛的街巷,隻見川流不息的人潮攢動。
街頭巷尾雖也有叫賣的小販,但都是規規矩矩的,各自盤了個位置或坐或站,沒有半點其他府城街巷的雜亂。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等應有盡有。就說書坊,尤瑾眼熟的名字牌号都看到不下五指之數,樓閣飛檐上的招牌旗幟随風飄揚,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吸引着過往行人的目光。
這樣的景象讓尤瑾對蘇遠府的治下心生好奇,就連那日靠船業起家,扶搖直上發達得很的浙津府都沒有這般規整的街坊排布。
京城雖有專門的衙門管理街市這塊兒,是難得一見的清明景象,尤瑾幾個常去逛的自然也知道。但那是在天子腳下,一個兩個不說夾着尾巴做人,也得看京兆府尹的面子,沒有過硬的背景,是萬不敢造次生亂的。
尤瑾又想起昨日下船的那處地界來。昨天來去得匆忙卻不曾仔細看過,今日想起卻覺得頗有微妙之感。不似浙津府的船港多如牛毛,過江之鲫般不絕而至,蘇遠府的港口突出的是一個齊字。
雖也是帆樯如林,絡繹不絕之盛況,入得城門時也是車馬盈門,但都是秩序井然的。
他雖沒見識過其他大人治下的景況,但光是看着這處處嚴明有序的章程,不僅能下發推行至整個府城方方面面,更是管得住下邊的人不犯事兒,便知道這蘇遠府的大人是有着十分手腕,才能将這府城治理的妥帖至此,當真是個奇人!
虧得他有個好記性,這會兒想來還能與之前見到幾處小城鎮互相對比一番,才更能覺出這地一府之長的本事不小。
要不然隻能抓耳撓腮,雖然也知道這樣太平治下的不易與不凡,但也不會有更多的認識了,更别說是這般深刻的認知。
“不知如今蘇遠府是哪位大人治下?竟有如此盛況,當真叫我漲了番見識了。”
尤可顼似乎是有些驚訝的看過來,不過很快收斂了神色,笑着贊道,“申大人确實是難得的為百姓思想百姓想的好官,本朝外放出京的官員裡頭,他的實績可是獨一份的。”
心中卻暗自想到看來璟叔那話還真不是诓我的,叔祖父與璟叔兩個看來是真的都沒想着讓小叔叔進官場。要不然也不會已經到了蘇遠府的地界上,還不曾提到過,還真是什麼消息都不曾透露。
不過,他也大緻能猜到兩個長輩心中所慮……
着意壓低了些,用隻有周圍兩個叔叔聽得到的聲音道,”這位申大人是申國公府的公子,與家中也算有些關系,若要算,小叔叔或許也能叫人一句世叔。“
尤瑾眉梢微動,總算明白為什麼大侄子方才的面色會帶上訝然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緣分。”尤瑾笑得清朗,“不愧是申國公,果然是家學淵源。”
忽略掉旁邊荀病白擠眉弄眼的動作,尤瑾繼續問道,“可是我這一路走來,卻也沒聽到過哪方有高門子弟出身的京外官。”
這當然不是他聽來的,而是之前為着哥哥的事兒,特意找來曆年的邸報細細看過,雖然說官員任免不會全數寫在上面,那畢竟是吏部的差事,但也還是會有些重要職位任免的消息。
雖然是不會有多少,但也能總個大概出來,确實是很少看到這樣高門出身的官員下任地方的。倒也不是高門,而是勳貴。
畢竟前朝的禍亂就始于勳貴掌權,本朝雖不至于完全的忌憚防備,但今上在位多年,雖不說偏聽偏信,但也會引以為鑒。
“大人物的事兒,我們平頭百姓又怎麼會知道所以。”尤可顼眉目依舊溫和,隻是垂下的眼中似乎情緒淡淡,“我帶兩位叔叔一道先去用過飯吧。”
等到幾人一同用完膳,又去拜訪了族中的長輩,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