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偉像條不情願上岸的魚一樣瘋狂扭動。
但是老幺、老三都是幹工地、幹農活出身的青壯年,他這點反抗,不值一提。
老三:“可以。你先把他夾住,我把他嘴巴捂了。”
這麼打橫走實在不方便。
老幺點頭。
老三扒下充當皮帶的布條把陳建偉嘴巴繞着後腦勺死綁一圈。
老幺把陳建偉的臉往懷裡捂,死死箍住他,在夜裡狂奔。
老三緊随其後。
他們去過陳達公司,連陳達面都沒見着,就被趕跑了。
他們又去找當時的經理,經理說他也沒拿到工資,要找錢,去陳達家裡找陳達啊!
經理被陳達吃幹抹淨後就抛下了。
他對陳達的氣不比這幾兄弟少。
他不僅告訴幾兄弟陳達家在哪,還跟他們講他家有倆孩子,找不到陳達,通過他娃找他呗!
幾兄弟不好意思走這條娃路。
但是蹲在小區外,把周遭小路都摸熟悉了走遍了,他們都沒看見陳達身影。
沒法子,他們真急了,想着聽說陳達閨女在學校住着,不如去找她?
于是他們又跑到學校,可對方閨女也不出校門啊!
他們又隻能回到小區附近繼續蹲守。
累了就躲在角落借超市的光。
超市他們不敢進,一看就很貴。他們知道,普通礦泉水到超市都變金貴了。
蹲守好久,本來想放棄了。
結果,嘿。
陳建偉自己送上門來!
老幺奔跑的腳步越發輕盈。
他看到幸福、富足的未來在向他招手!
……
兩個大腳男人在各種小路穿梭,連夜将陳建偉徒步帶到郊外,淋雨也不在乎。
他們沒錢住旅館,因為旅館再便宜也熬不住他們幾個要連續待十天半個月的。
于是他們就暫時住在這兒。
有房梁遮風擋雨,也是不錯。
老大看這倆人夾一個娃冒出來時,上去就是一人一耳屎:“楞個回事?!哪來的娃?你們敢搞起賣娃兒的勾當?”
老幺連忙解釋:“這,陳建偉!陳達兒子!”
老三:“有他,我們的錢肯定能拿回來。”
老大愣了一下。蹲下身,抓着陳建偉的頭發看他臉,白白胖胖,有點眼熟,似乎跟那個經理給他們的照片有點像。
“沒得錯吧?”
老幺:“不可能出錯哩,他親口說的!”
老大拍拍他的臉。
陳建偉沒反應。他在這種奔波與布條捂嘴的痛苦中,暈過去了。
老大大驚失色,趕緊試探他呼吸。還好,還活着。
老大指揮幾人把陳建偉先綁起來藏到裡面。
他們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咋個辦。
娃都抓回來了。
但怎麼找陳達要錢呢?
老幺:“就給他打電話,喊他把錢送過來?”
老二有點慌。他愛看港片,這不就是裡頭演的綁架嗎?“我們這個怕是違法的哦?”
老幺:“咋個可能?那錢本來就是我們的!”他以為老二指的是讨薪這事。
老二和他的頻道沒對上,但對話也能銜接:“也是。本來就是我們的錢。我們要回來,天經地義。”
在場哥幾個沒有人了解法律。
甚至上個世紀,他們都不認為買賣孩子犯法。
也就是山河市到處都是打拐标語,并且整個西南地區都在普法,不允許拐賣婦女兒童,他們才知道,那件事是不能幹的。幹了要被拉去打靶!
“而且我們悄悄地幹,莫讓别個曉得,不就行了?”
“對!這事哪個會管?”
“警察吧。”
“陳達那麼有錢,就算我們沒犯錯,他肯定也會讓警察把我們抓了。到時候我們有冤都說不出,現在又沒得包青天!”
“就是。老二說得對!”
“所以我們小心點莫讓警察曉得就行了。”
老大的煙已經吸了一半,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氣:“那就這麼辦!給陳達打電話,喊他拿錢來換兒子!”
老幺很着急,“現在就打!”
早一點拿到錢,他才覺得安心。
“嗯。”老大喊老三去把陳建偉弄醒,老幺下手不知輕重,要是把他哪裡整壞了,就不好。
陳建偉本質還沒成年,且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初次被綁,還被他眼中看上去很髒很兇的幾個男人綁了,他也會恐懼。
他恐懼的結果就是不配合,堅決不說話。
老大沒辦法,隻能跟兄弟夥說:“跟他講道理。”
于是,陳建偉知道了。
眼前這幾人是農民工,為了區區幾萬塊,将他綁到這裡。他們要他給陳達打電話要錢,五萬。
在他的認知裡。
他與他們的地位立馬翻轉。
眼前的人,不再是窮兇極惡的綁匪。而是幾個要不到錢的讨口子。
陳建偉眼神逐漸兇狠:“爬!幾萬塊就敢綁我?”
“想給我爸打電話?求我啊。”
老大沒見過這種孩子。他瞪大眼睛,不知該怎麼辦。
幾個男人圍成一圈,将陳建偉框在裡面。
陳建偉坐在地上,灰撲撲的,卻像是能主宰一切的惡魔,言語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你們要是把我哄高興了。”
“我就給我爸打電話,賞你們十萬!”
十萬?他們掙好久才掙得到啊。
老幺心裡動了一下。老大似乎察覺到,擡手錘他肩膀頭子。“我們隻拿我們自己的!”
老幺吐口唾沫:“對!”
龜兒陳建偉,腦殼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