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六再次擦擦汗。“唉,出了點事。老闆不讓我幹咾。”
“你是不是拿人家東西了?”
“沒有!”田六連忙辯解,“哪可能嘛!”
兒子嗤笑一聲。
沒拿,那她過年帶回來的那些好東西,都是老闆給的?大街上撿的?咋可能。
但那不重要。
“錢都不給你?”
田六:“出大事了。唉。不給,算了。就是我怕在山河不好找活幹。”
“山河不好找你mei到屋裡就好找啊?”
“回來搞莫子。莫回。”兒子又講一遍,說個好消息,“你兒媳婦兒又懷了。醫生都說是兒子。你趕緊把錢打回來。這回可要好好補一哈。免得又生個女哩。”
“懷啦?!”
田六一下笑出層疊的褶子,“好好好!媽給你寄!媽馬上就去找活幹!”
啪!對面聽到寄,直接挂了電話。
但田六高興啊。
她随便找個日租房住下,好在她“大孫子”給她的錢還在,她縫褲腰帶上的,等閑找不到。
田六想着,去原來那個中介登記?
但是中介要收錢,而且陳達肯定給中介打招呼了。她何必白跑一趟?
思來想去,田六決定去人才市場碰碰運氣。
那種大老闆家,她是去不了了,先暫時找個小門小戶的做上,賺一倆月再說。
田六找房東幫自己在瓦楞紙上寫個介紹,背上去人才市場。她來得晚,隻能站邊邊,等哪個感興趣問問她。
一等等到傍晚,終于有對夫妻走過來。
男人問:“做過保姆的哇?”
田六連忙道:“洗衣服、做飯、帶娃娃,都得行!不是我說,我上一家老闆可是個大老闆,給我開這個數,對我滿意得不得了!”
男人重複比了她比過的手勢。
“這個數?”
老婆也有點訝異。楞個高?那跑這兒杵着幹嘛呢。不接到幹?
正常人都會像老婆那樣想一下。
但男人沒問,他得到田六拍胸脯保證是真的之後,就滿意地點點頭:“可以。到我家做幾天,合适,我給你這個數。”
比陳達給的少一半。
但以夫妻倆穿着打扮,這個數很高。
男人補充道:“我家有個娃,三歲。能帶不?”
田六當然點頭。她站那麼久都無人問津,現在好不容易等來一對面善的夫妻有意聘請,她自然要抓住。
對方就是問她會不會做滿漢全席,她都會回答:能!
男人再次點頭,問老婆:“咋樣?”
老婆:“要得吧。”
男人:“帶上牌牌,跟我們走。今天時間不早了,回去給我們做頓飯。”
田六覺得這是考核,便應下。
人才市場這會兒還是不少人,或蹲或站。
他們一行三個其貌不揚,沒什麼特别的,自然不值得注意。
一個等活的男的看着夫妻倆背影,莫名覺得眼熟。
“是不是來過哦?”
沒人回答。
他抓抓腦袋:“晚上去哪裡睡喃……”
……
深夜。
在專家加持下,尚宗樂終于願意走出門。但她不願意上車。專家隻能陪她一路走到派出所。
這案子直接在派出所成立臨時專案小組。康滿被分局領導叫回去了,還在電話裡将他罵得狗血淋頭。
質問他怎麼能把失蹤辦成命案。
且最最關鍵的是,人還不是他找着的!
康滿隻能受着。
再捏着鼻子一臉難受地把案卷轉交給關南。他很不服氣,他想繼續跟。但領導叫他滾回去,協助市局一隊抓捕通緝犯。
康滿走了。
關南是案件第一負責人。他拿到刑技加班加點出的第一份報告,召集紀明珠等人,還叫上了汪晴等。
李少軒負責彙報内容。
法醫指出盧芳死于脾髒破裂、失血過多。她腹部有多處刀傷,刺入最深為4公分。按現場血液噴濺痕迹、傷口形狀,這些傷口應為她人捅刺。至于其它,要等進一步解剖結果。
李荔的死因已經毫無疑問,窒息。
她身上有較小掙紮痕迹,幾處擦傷,口鼻輕度歪斜。身上穿的衣物經錢五月指認,并不是失蹤那時的,而是一件全新含吊牌的羊毛材質連衣裙。
李荔裙下内褲也很新,大小并不合适。
裙子、内褲已獲得指紋,初步判斷大部分屬于盧芳,有少數屬于李荔本人。
膜上指紋更是獨屬于盧芳。
李荔口唇邊有黑色黏性物質,刑技懷疑它們來自床頭櫃那卷電膠布。
李荔解剖結果和盧芳一樣,都得等到天亮了。
而現場發現的刀,刑技判斷就是兇器。上面隻有盧芳和尚宗樂兩個人的指紋。
現場無打鬥痕迹,盧芳似乎沒有反抗。
現場除這三人外,沒有他人腳印,也沒有翻找痕迹,屋子其它地方整潔幹淨,盧芳生前應當仔細打掃過,還用了消毒水……簡而言之,沒有外人侵入痕迹。
至于尚宗樂腹部從上至下蝦線一樣的傷口,法醫推測由盧芳造成。
彙報結束。關南敲敲桌子:“今上午,盧芳還活着,和死時穿着相同。這點所裡同志都能作證。”他咳嗽一聲,正色道,“相信大家心裡都有個想法,盧芳傷害了尚宗樂,尚宗樂反過來殺死她。”
“問題是為什麼?”
“這本日記,”關南舉起,“是在現場發現的。大家手頭都有複印本,仔細看看。找找線索。”
日記第一頁貼着一張嬰兒照,和今夏在儲藏間看到的極為類似,應是一套照片。
下面寫着:“愛你,我的寶寶。”
落款,盧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