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慘叫劃破昏暗的天空,晨曦初現,見證了羅刹殿内的一場厮殺。
東方的朝陽奔赴着前來湊熱鬧,卻見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地面的石闆被飛濺噴灑的鮮血染黑,發出腥臭難聞的氣味,屍體橫躺于四處,狼藉一片。
垂墜的裙擺随着主人的步子微微搖曳,它豔麗的色彩裹挾着噴灑上的猩紅,華麗而肅殺。
齊悅踩着粘膩的鮮血跨進羅刹殿大門,看到殿内被手下押住雙臂,左臉貼地的大漢,她低笑一聲,視線從不耐變得陰冷。
走到大漢的面前,她踩住了對方的手掌,俯視着地上狼狽的男子。
“我那兄長自诩辦事周全,如今隻派你一位魔将前來,是太看得起你,還是太看不起我這位妹妹了,嗯?”
細微的骨裂聲發出,護法天山渾身緊繃,大汗淋漓,卻是一言不發。
非是看不看得起的事兒,他是秦桀座下兩大護法之一,原以為這位少主性子再怎麼暴戾乖張也不會混賬至此。誰曾想......
被他咬牙護主的神情激怒,齊悅微微彎腰,盯着人道“可真是一條好狗啊,你以為你們是個什麼東西,我齊悅的東西就這麼好搶?”
天山忍痛動了動幹澀的唇,他費力擡頭看着人,喉間滞澀道:“在少主面前,屬下自然不是什麼東西,不過在此之前,少尊主的人已經接手羅刹殿和昆州各處,便是我死,也是為時晚矣。”
“呵。”
多說無益,齊悅站直身子,對着身旁道:“殺了,頭給我砍下來,做成酒器送到鹿中殿。”
朱凰點了點頭,“是。”
再怎麼說也是來晚一步,就算占領了羅刹殿,如今也隻是一具空殼,事情辦完,齊悅帶着人手跨出殿外。
剛到院子中央,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清晰。
齊悅擡眸,停下了腳步。
幾具巍峨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為首之人是個男人,對方穿了一身墨綠色的衣袍,袖口和腰間有皮繩和環扣緊束。
他掃了一眼四周,随即便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眼前的齊悅身上。
那樣晦暗的眼神,分不清是喜是怒。
齊悅覺得這張俊美的臉長在他這樣不苟言笑的人身上簡直是浪費。
因為男人正是她異母的兄長,鹿中殿的主人,秦桀。
聞着空中漂浮的血氣,對自己造成的場面非常滿意,她笑道:“兄長?”
他們身後,各自的屬下神情緊張。
秦桀終于皺眉看了看四周,問道:“齊悅?你來做什麼?”木已成舟,她現在鬧事也無濟于事。
齊悅轉頭朝身旁示意了一個眼神,朱凰擡手往對面扔過去一個布包,對面的人臉色驟變,青雲閃身要到主子身前,卻被秦桀擡手止住。
大家的視線随着在空中抖散的布包移動,一個披散頭發的腦袋咕噜噜滾了下來。
血還熱乎着,倒是省了做成酒器的功夫。
“是天山!”有人驚呼道。
齊悅揚聲道:“慶賀兄長接管羅刹殿,妹妹正是來送禮的!”她擡手示意:“兄長可還滿意?”說是慶賀,語氣卻極為挑釁。
秦桀沉沉的眼神注視着她。
齊悅應該是從哪處赴宴而來。她穿着紫色抹胸和同色長裙,外着前短後長的垂腰鬥篷,上面覆滿了華麗的釘珠刺繡,手上綁着護腕護帶。
發髻不算厚重,但樣式精緻,寶石與珍珠點綴其上,長及鎖骨的耳環,流金色的項鍊奪人眼目。
這是一身極難壓住的服飾。
但她身形勁瘦高挑,神色從容挑釁,裙擺暗紅的鮮血為她染上絲絲的邪性,便是性子令人不敢恭維,卻無法不承認她美得肆無忌憚,讓人不敢直視。
少尊主的手下與這位少主打過交道,都明白對方不是個好惹的,此刻隻是滿臉憤然。
秦桀終于開口道:“你呢?齊悅,現在可還滿意?”他讓青雲拾起了地上的人頭。
見對方又是這般不溫不火,成竹在胸的模樣,齊悅也沒了口舌之争的欲望,她滿面冷色,“非你死謝罪或雙手歸還昆州,如何能叫我滿意?”
秦桀:“你知道,這不可能。”
齊悅:“不可能還廢什麼話!”
正當這時,一道清亮的男聲突兀地出現。
“少主。”
正殿門口,不知何時進來一個面色恭敬的年輕男子,衆人轉移視線看過去,就見對方簡單束了一個馬尾,看他态度和稱呼,大概是齊悅的親信。
見秦桀盯着她連頭都沒轉一下的模樣,齊悅就想起了父親強耳對他的稱贊——
辦事沉穩,可堪大任。
她終于還是笑不出來了,向前走了兩步到對方一臂遠的地方停住,齊悅的嗓音變得極為緩慢而平靜:“秦桀,有本事搶過去,有本事守好了,我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秦桀垂眸看着微微擡頭的她,二人對視時隐約間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