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中殿氣氛凝重,西城這邊,出了一口惡氣的齊悅難得神清氣爽地歇了半天。虎威安排的兩個天魔前來拜見,她視察一番後便帶着二魔去往妖界。
午夜,醉神莊。
燈火通明時分,山莊上人聲鼎沸,妖氣沖天。
“少主當真神速,這才幾日的功夫,冠陀花竟然就到手了。”路雲起一改那日陰雲密布的臉色,盛開着滿臉的笑容,溫和又親切。
“也就是當初去往人界的任務非你不可,要不然你留在魔界,還能有秦桀什麼事兒!”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正是路雲起這妖商也。不過能把誇人的話說得情真意切,說到人心坎上也不是誰人都可以做到的。
至少齊悅這聽過萬千馬屁的人聽得很舒服。
她勾着嘴角淺酌着杯中酒,雙眼含笑地看着對方,屏風後的絲竹音四散缭繞,路莊主一個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齊悅偶爾應和,一時間氣氛融洽不已。
一曲罷,她終于放下杯子開口。
“不日我即派人将十萬株冠陀花送來,如何處置想必你自有定數,我信你,便不過多插手。”
路雲起心頭暢快,正要舉杯相敬,卻聽她話風一轉。
“如此,便隻讓我這手下在山莊與你交接,買賣之事不必顧及他,他原在我那泣幽林也經營了一家酒莊,生意做得一塌糊塗,正好叫他來這邊見識見識。”
路雲起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右方被齊悅招手叫上前來的人。
那是一個面容肅穆,其貌不揚的男子。
齊悅見他打量着人不說話,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不方便嗎?”
路雲起轉過頭,笑着揚了揚酒杯:“哎,少主說得哪裡話,這有什麼不方便的,隻是我方才仔細看了看這位兄台,瞧着就是個辦事周全的,且讓他安心呆在我這莊裡就是。”
齊悅碰了碰他的杯子,“如此甚好!”
路雲起喝了一口放下:“不過,少主也知道,冠陀花一旦在我這裡流出,前來相求的人隻多不少,十萬株雖然已是難得,但買完後可還能續上?我做生意的貨源不穩,心中總是不安。”
齊悅慢悠悠道:“雲起不必擔心,你隻管攬着客人就好。”
路雲起狐疑,但看對方一副興緻缺缺,不欲多談的模樣,終究沒有繼續追問。他轉念一想,放下心中雜事,拍了兩下巴掌。
齊悅瞥向他。
路雲起壞笑道:“哎,哪能每次來我這裡都隻談正事,這幾日為了你我的合作,我也給少主備了禮。”
他攤掌示意,屏風拉開,鼓點聲漸起,一群帶着猙獰面具,上身赤裸的精壯男子随着鼓點舞向中央。
肌肉噴張,雄風大顯,氣勢強大。
齊悅:“......”她在對方眼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路雲起看着前方不自覺點頭,随後轉頭讨好地詢問道:“怎麼樣?”
齊悅看看前方,歪過頭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如雲起兄。”她眼中帶着調侃的笑,不過倒也是實話,雖然離她的标準還差很多。
按照齊悅的标準,身材要像雕像,面容要像天神,嗯,最好谄媚的不要太明顯才好,而且齊悅喜歡自己看上的,不喜歡送上門的。
路雲起此前沒有就這方面與她有過交流,此刻不自覺雙手交叉保住胸口,眼神驚疑又警惕。
旁觀的朱凰:“......”
齊悅也為對方這動作嘴角抽了抽,幹脆轉頭看向場下的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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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瑰寶殿的交易過了接近一旬。
松林别院。
朱凰接到下面傳來的消息,轉身進了書房。
“少主,觀南居傳信過來,十萬株冠陀花已齊備,問是他們送過來還是您派人去取。”
觀南居是秦桀在妖界的住所。
齊悅站在桌後筆下不停,正垂首細數着羅刹殿在昆州各地的據點,鎮紙旁放着數枚形狀不一的令牌。
聽見朱凰的話,她頭也不擡道:“叫他們送過來,地點你去安排。”
“是。”
朱凰再次回來的時候,齊悅正心滿意足地靠坐在太師椅上,手上摩梭着母親齊眉留給她的珠串。
她筆下寫完的字從紙上脫離,懸空整齊排列在前方。
朱凰看她這副泰然的模樣,想起前些時候在醉神莊與路雲起的談話,她先是彙報了一番事情的進度:“少主,地點就安排在色拉城,我叫龍四親自去接頭清點,另外把龍五也安排過去了。”
兩位便是虎威派遣過來的天魔。
齊悅盯着眼前飄着的字,點點頭:“嗯。”
朱凰疑惑道:“可正如路莊主所說,十萬株不可能用一輩子,接下來怎麼辦?”
齊悅的視線被這番話吸引了過來,她坐直身子,揚手随意一揮,眼前的字迹煙消雲散。随後她右手靠着桌案,撐着下巴,狡黠地擡眼看向面前的朱凰。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至多給我十萬株,可我要的也遠不止這十萬株。”
朱凰靜靜聽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