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誰叫你是爹呢,那我就勉為其難去住上一年。”
她難得這麼好說話,強耳孺子可教般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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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做全套,各回各家的時候齊悅一直笑吟吟跟着秦桀走到了外面。
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她和萬蟲約了去西城尋歡閣小聚,正準備和秦桀道别,轉頭看見他異常清晰的側臉,齊悅張口的話暫時憋了下去。
從前和萬蟲等子弟輾轉于聲色犬馬的場合之時,齊悅不止一次聽見一些亂語,妖魔貴族男子所好淫/樂中,逼良家放/蕩,勸妓/子從良是很多人樂此不疲之事。
齊悅和幾位朋友在場聽了隻是但笑不語。
依她所見,這些人玩/弄的并非女子,而是權勢。在女子身上,在弱者身上才能體會到肆意操控,扭轉乾坤的感覺,這是無能。
若有人敢對她說這種話,或者露出這種意願,她齊悅定會叫他知道什麼叫做鍋是鐵打的。
齊悅喜歡男子,俊美的男子,這并非什麼難以啟齒之事,生活中的消遣,人之常情。
在她看來,男人才是這世上最淫/蕩的生物,卻總喜歡将自己的發/情說成是美人的勾引。
所以,她喜歡他們在她手下欲罷不能,喜歡他們在自己手下壓抑懇求,喜歡這些雄性毫不遮掩地露出自己最獸性的一面,喜歡最原始的的樂趣。
可是,齊悅有些無法想象秦桀如果頂着這張我佛慈悲的臉在花場中一擲千金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那樣的場景與他似乎太過于違和。是他當真清心寡欲,還是太善于僞裝?
齊悅偏向于後者。
長這麼好看,偏偏滿臉不近人情,齊悅找回了從前探索三界時心癢難耐的感覺。
她鬼使神差邀請道:“秦桀?”
秦桀正準備朝着東城的方向大步一邁,分道揚镳,聞言身形一頓,警惕道:“何事?”
“如今天色尚早,反正近日都在準備祭天大典,你也無甚大事,不妨一起去尋芳閣小聚一番,慶賀你我‘冰釋前嫌’?”
秦桀已經看到了分道上小山一樣矗立着的萬蟲,問道:“你我和萬蟲一起?”
齊悅臨時起意,險些忘了這茬,“啊,對,反正大家都認識,他不是在你手下嗎?正好借此機會聚聚嘛。”
“雖說在我手下,但你們自幼交好,我去了大家拘謹,未免掃興,算了吧。”
兩人的關系說來奇妙,好似很熟又好像很陌生。他們相處數百年,“兄妹的關系”使得彼此雖然有些壓在心底的恩仇,但比起旁人來說怎麼都更為親近。
對彼此關系沒有懷疑的那些年,每見一次面,無論有話沒話,看到對方的那一刻,他們下意識都知道,這人跟自己不用維持關系,那也是比旁人關系更近一層的“兄長”和“妹妹”。
偏偏二人的脾氣一人穩重,一人乖張,若不是齊悅從前三天兩頭去讨嫌,或許他們會變成兄妹之中的點頭之交。
便如此刻,秦桀拒絕後,二人似乎就該沒什麼話說了。
但齊悅沒有放棄,若說剛才是想看看秦桀放縱的樣子,此刻就是被他拒絕後單純執拗地想要人接受自己的邀請。
她掩蓋住自己的期待,不死心道:“ 怕什麼啊,今日我心情不錯,尋歡閣有個獸形為百靈鳥的天魔,歌喉和箜篌俱是一絕,賞個臉去看看呗,你現在拒絕才是掃我的興。”
秦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在他想要繼續怎麼拒絕的時候,齊悅勾起的嘴角已經慢慢放了下來。
最終,他道:“下次吧,反正你以後住在觀南居,有的是時間,我今日和府上說了早早便回,蒙魃和刺裡白雪山的下屬尚在等待。”
以後是以後,現在是現在,那能一樣嗎?
齊悅涼涼開口,“喲,大忙人啊,看來我問的不是時候。行啊,那你先回去吧。”
秦桀也算習慣了她陰陽怪氣的語氣,點了點頭:“嗯。”
嗯完他半天沒動,齊悅抱着雙拳挑着下巴看人:“走啊,愣着幹什麼?”
秦桀:“......”待會他轉身就走,她又該不高興了。
“那我走了。”
“嗯。”
“可别忘了你說的下次啊!再推三阻四,我就不賠你門了!”
她今早已經賠了,回瑰寶殿後就派人送了賠禮過來,所以說不賠的意思大概是——再打爛一次?
這種客套話她還要專門拎出來,不知道都是别人的推诿之詞嗎?
秦桀沒有答話,腳下的步子在她不死心追加的話語中越走越快。
齊悅哼了一聲,轉頭朝着另一邊翹首以待的萬蟲走去。
老娘又不是沒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