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藝可真好,這酒入口綿柔,蜜香清雅,甜而不膩,回味暢怡,隻覺滿口清香。”
“這酒雖不是烈酒,卻很合我的口味。這酒是怎麼釀的?你還有沒有多的,可否送我兩壇?”
懷瑜看着太子的眼睛,卻是有些冒犯地想起了小時候在别人家見過的一條小黑狗。
那狗皮毛順滑發亮,也有一雙清澈的黑亮亮的眼睛。
懷瑜吃飯時,那條小狗就在懷瑜腳邊徘徊。
用頭軟軟地蹭着懷瑜的小腿,亮亮的眼睛就委委屈屈地、濕漉漉地時不時看着懷瑜,惹得懷瑜不禁将自己碗裡的飯食投喂給它。
懷瑜一邊想着,一邊輕咳一聲,溫聲回答。
“這酒原是我阿耶的獨家秘方。”
“邊城寒冷,阿娘的身體不能飲烈酒,阿耶便搗鼓出了這酒,阿娘閑時也喜歡小酌暖身。”
“阿耶便每年都會帶着我親手釀些。”
“現如今,阿娘雖然碰不得酒了,但阿舒還是喜歡喝的。”
“所以,這酒還是每年都會釀些,現下倒是還剩的有。”
“你既然這麼想要,我便多送你幾壇也無妨。”
頓了頓,又勸誡道。
“酗酒傷身,醉酒誤事,泰清偶爾小酌兩杯便罷,不宜多飲。”
太子不自覺的略帶着點讨好地對着懷瑜笑了笑說。
“修瑾放心就是,我向來自持,不是貪杯之人。”
“你的話我記下了,我必不會辜負了修瑾的一番好意。”
懷瑜也對着太子笑了笑。
二人相視而笑,和煦的陽光透過軒窗,傾瀉在兩人身上。
窗外桃花蹁跹,光影搖曳。
窗内兩人談古說今,偶飲暢聊,不拘話題,好不痛快。
有風土人情,四時美景;也有古史今情,民生朝局;還有抱負理想,期待向往。
及至太陽西斜,二人仍意猶未盡,戀戀不舍。
待辭别林夫人,懷瑜同懷舒送太子到寺外,早已有下人将太子的馬匹牽來。
“泰清,正值暮春時節,白日雖然已有熱意,但傍晚山風寒涼,還是加一件鬥篷,不要着涼了。”
“時辰不早了,回去一路小心。”
懷瑜殷殷叮囑着,将手上鬥篷遞給太子。
太子接過鬥篷披上,接過缰繩,翻身上馬。
湯圓兒也從下人手中接過鬥篷披上,安置好桃花酒。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修瑾不用擔心。”
太子騎在馬上朝懷瑜擺了擺手,向着山下離去,不忘回頭囑咐懷瑜。
“我這就走了,有些起風了,修瑾和妹妹也快些回去罷。”
見太子辭别離去,湯圓兒也急忙上馬跟上。
夕陽映照着主仆二人騎馬離去的身影,二人俱是頻頻回頭,直到看不見那寺前送别的人。
太陽逐漸西偏,那影子也向着山寺的方向被逐漸拉長延伸,好似離人留戀不舍的心。
下山路上并無行人與馬車,兩匹馬兒自開始的散步,到後來的小跑,及至山下一路疾馳而去。
——
寺前,待太子主仆徹底離去之後。
鄭懷舒看着兄長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目光看似仍舊看向太子離開方向。
隻有親近之人才知道,懷瑜的視線已然放空,是在思考着什麼。
隻是不知為何,兄長好似有些落寞。
結識好友,不該高興嗎……方才的笑容明明是真心的。
鄭懷舒有些不解的想着,輕輕開口,卻并未詢問。
“阿兄,阿娘說之前你給她的蜜餞吃完了,問你還有沒有,若有就送些過去,若沒了就再做些。”
懷瑜微微颔首回答她。
“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離去,不在看那已沒了人影的地方。
懷瑜回去取了罐蜜餞就往林氏所在的廂房去了。
“阿瑜來啦,快坐。”
林夫人靠坐在床頭,聽見懷瑜的腳步聲臨近,擡起頭放下手中的書卷,彎起眸子笑了笑,開口說着。
懷瑜坐在床邊的圓凳上,看着母親恬靜的笑容,知道她是今日見了故人之子,心情愉悅。
可一想到自己從太子的試探中猜測出的事情,就覺得頭疼,不知該如何告訴母親,恐又惹她傷懷,一時竟嗫嚅住了。
林夫人眼見他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也并不開口詢問。
隻揮手示意莊娘帶着下人出去後,眼中流露出懷念,溫溫柔柔地輕笑着說。
“阿瑜,你也很喜歡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