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那座閣樓叫清婉樓,是他阿娘還在世的時候親手提的匾,現下已經封存了是不許人打擾的,不過他早就吩咐了讓湯圓兒帶着人準備出來。
從清婉樓三樓看去可将别苑風景盡收眼底,八月裡賞景正好,風吹動點點金星,綠葉樹樹,清揚婉兮,一縷桂香隻若有似無地從遠處飄來,清淡好聞的緊。
而且,還能看見給小娘子聚集玩樂的地方,修瑾也就不會同他在一處還要分心了。
太子心裡一瞬間閃過諸多念頭,面上倒是一點不漏,順勢握住懷瑜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修瑾,跟着孤走,咱們去百川殿裡看看使臣們來了沒有。”
“是,殿下。”
懷瑜含笑應下,順勢跟緊了太子,好歹借着袖袍遮住了太子不羁的舉動,以免待會兒被那些官員看見,從而對太子生出微詞。
兩人攜手來到百川殿——今晚正式開宴的大殿。
“太子殿下到。”
門口的小黃門見着太子來了,高聲唱名。
“臣等見過太子殿下。”
此時殿内的官員并不算太多,聽到太子殿下來了,齊齊起身拜見。
太子牽着懷瑜走到階下正中的主座前,方才轉身對着衆臣道。
“諸位大人免禮吧。”
松開懷瑜的手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懷瑜,一杯自己拿了,向殿中諸人敬酒。
“孤今日來得早了些,就想着先來看看各國使臣到了沒有,也好共飲一杯,以盡地主之誼。”
“不過嘛,既然這使臣還沒來,那孤便先敬衆位大人一杯,雖邀了孤作陪,然則畢竟今日是五弟主辦,這一杯,便權作今日宴飲了。”
話音未落,太子舉杯向殿中諸臣示意後,一飲而盡。
懷瑜随着殿中的官員一同舉杯,敬向太子後飲盡。
“那,諸位盡興,孤就先離開了。”
太子颌首示意。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衆人拱手行禮。
太子擡步,倒是先向着懷瑜走了一步,拉近方才懷瑜退開的距離,拉着懷瑜一起離開。
大步出了百川殿,太子就拉着懷瑜徑直往清婉樓去。
去的路上,太子倒是不着急了,牽着懷瑜慢慢地走,用空着的那隻手将别苑的景緻一一介紹給懷瑜。
見太子興緻高昂,懷瑜也不禁溫潤地笑着,饒有興趣地附和着太子。
隻是懷瑜沒看着鄭懷舒,心裡還是隐隐地不安。
百川殿離清婉樓甚遠,隻是再遠到底也遠的有限,走得再慢,兩個大男人的步子不到兩刻鐘也就走到地方了。
“清婉樓......”
懷瑜仰頭看着門上的匾額,不禁喃喃地念出聲來。
太子看着懷瑜眯着眼,澄澈地瞳孔中點點清光閃爍,在陽光的地映襯下膚色通透如羊脂白玉,眉尾青紫色的血管妖異誘人。
眸光一閃,太子含笑解釋。
“這是阿娘親筆所提,據父皇說阿娘生前很喜歡這座小樓。”
懷瑜收回視線,看向太子。
“至于為什麼起了這個名字,我身邊的丁娘以前是服侍阿娘的老人了,她說,是因為阿娘覺得從上面俯瞰苑中景色給人的感覺和姨母很像,清揚和婉。”
“走,上去瞧瞧?”太子歪頭詢問。
“好。”懷瑜欣然應下。
兩人攜手到了三樓。
懷瑜憑欄望去,輕嗅着那一縷若有似無的桂香,确實憶起了幼時同父親在一起時的母親。
記憶裡母親的眉間總是含着一抹郁色,隻有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眉眼輕揚的樣子。
将将遏住思緒,不敢再想下去,目光輕移,倏地,就看見了湖邊那一群小娘子三三兩兩地聚會遊戲的地方。
雖然離得遠,認不出哪個是鄭懷舒,不過,看着倒是沒出什麼事,懷瑜一下子放心不少。
“修瑾,怎麼樣?可還滿意你看見的?”
太子的聲音幽幽地從身側傳來。
懷瑜轉頭,撞進太子幽怨不滿地目光裡。
含笑轉身,雙手往後把住欄杆,輕輕倚住身後的欄杆。
側頭輕點,笑意飛揚。
“滿意,滿意極了,你想要什麼謝禮?”
太子吞了一口唾沫,舌尖頂了頂臉頰,咽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
轉而伸手拉着懷瑜往矮榻去,頭也不回的笑罵。
“什麼謝禮不謝禮的,我是為了讓你謝我嗎,你能專心陪我下完一局棋,我都要謝謝你了。”
懷瑜被太子按着坐到榻上,打開棋盒捏了枚黑色棋子,笑得無奈。
“你這謝我可擔不起,你這分明是要為難我,我什麼時候下棋赢過你,你每每拉着我下棋也不說放放水。”
太子聽着他的小抱怨,眼裡帶着笑意。
“那我保證,隻要你這局專心下棋就一定能赢,好不好?”
懷瑜聞言,眼神更加幽怨地橫了他一眼,嘴裡不客氣地回絕他。
“你這厮,作假還要先通知我一聲,好沒意思,放心吧,這次我一定專心下棋,才不要你放水,等哪一日我能堂堂正正地赢了你,那才算我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