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太子大概是屋子裡除了懷瑜剩下的三人裡接受最良好的人,看着向來淡定從容的人為自己抱不平,太子也是如墜夢中,飄飄然的,感覺好極了。
“咳咳,湯圓兒......”為了懷瑜的嗓子着想,太子還是适時出聲打斷了懷瑜的發揮。
“怎麼咳嗽了?是哪裡不舒服?湯圓兒快去找禦醫。”
懷瑜聽見太子咳嗽,慌忙去尋找太子哪裡不舒服。
太子心裡熨帖,擺擺手繼續說:“我沒事,湯圓兒倒杯茶來,修瑾說了這麼多話肯定口渴了吧,喝杯茶潤潤喉。”
懷瑜從傍晚到山上開始就沒喝過水,方才又說了一通話,也确實是渴了,接了湯圓兒奉上的茶水解渴。
太子掙紮着坐起來,懷瑜連忙扶起他靠坐在床上,太子抓住懷瑜還沒收回去的小臂,示意他坐着。
“修瑾不必太過生氣,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已經能把祁州的世家勢力連根拔起,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看着懷瑜不忿的模樣,太子隻覺得一顆心泡在了蜜水裡,生病導緻身上的無力難受都好多了,嘴裡也不再是苦藥汁子的味道了。
安撫完懷瑜,太子又轉頭吩咐湯圓兒和溫幸:“剩下的事就交給經英,讓祁州知府吳心協助他把祁州給清幹淨,讓塗欽跟在經英身邊,先斬後奏,再讓他們寫份折子把發生的事禀報給父皇。”
經英,戶部侍郎,這次随着太子赈災的欽差。
塗欽,東宮侍衛首領,能代表太子的态度,調動随行的兵士。
湯圓兒:“是,殿下。”
湯圓兒得到吩咐,躬身行禮退下。
“等等。”懷瑜叫住他。
“怎麼了?修瑾。”太子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懷瑜對着太子解釋:“我這次是偷偷出京的,不想驚動别人,所以還要麻煩泰清幫我遮掩。”
說完又對着湯圓兒道:“另外,我這次還帶了一位大夫,這位大夫醫術高超,而且有治療時疫的經驗,隻是不喜拘束,還要麻煩你将人悄悄帶進來,打個掩護,他現在就住在城中最大的酒樓。”
“你我之間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不想被别人看見就住我房間好了。”太子狀似不高興的回了一句。
說完轉頭吩咐湯圓兒:“讓人再搬張床榻進來,就放在我邊上好了,記得被褥要厚實點,這裡夜裡冷呢,再挂上帳子,禦醫進來也瞧不見。”
“快點把床準備好,夜深了,修瑾該休息了,明天再去把人請來吧,你到時候安排個人在大夫身邊遮掩。”太子揮揮手,催促湯圓兒趕緊去辦。
湯圓兒急主子之所急,麻溜地去準備了。
溫幸也一同默默退下。
房内又隻剩下太子和懷瑜,兩人對視良久。
還是太子先開口了:“修瑾,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之前病重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來,又希望你不要來。”
“為什麼呢?”懷瑜看着眼前憔悴的人,輕聲發問。
“我......怕把時疫傳染給你,又怕見不到你最後一面,好在我身強體健已經熬過去了,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瘦了這麼多,怎麼能算好了。”懷瑜撫上太子消瘦的臉頰,滿眼心疼。
太子心頭火熱,想要試探着問出個答案。
“那你呢,算一算從你接到信到現在,最多不過五六天,一路急行趕到這裡,你的眼睛裡都有血絲了。”太子伸出輕輕觸碰懷瑜的眼角。
“修瑾,你很擔心我,是不是?你在意我對不對?為了我甚至不怕染上時疫,對嗎?”
懷瑜握着臉旁的手,有些羞澀的垂眸避開了太子灼熱的眼神。
“是,我很擔心你,那日我收到信時恨不得把你從信裡揪出來打一頓,寫字都沒力氣了,怎麼能算沒事......”說到末尾,懷瑜的尾音都顫抖的飄了起來。
頓了頓,懷瑜整理了一下情緒,才接着道:“我身體可比你好多了,你染上了時疫都能在信中說沒事,我怕什麼。”
太子反手緊握住懷瑜的手,緊張地打斷他:“不行,不管我再出什麼事,你都不能再這樣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懷瑜白了他一眼:“到底是誰以身犯險啊。”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太子的欲言又止。
“進。”
是湯圓兒帶着人把床榻和準備的東西送來了。
懷瑜用湯圓兒送來的水稍作洗漱後,床榻什麼的都已經安置妥當。
太子看着懷瑜疲憊的模樣,咽下還沒問出口的問題,心疼地讓懷瑜趕緊休息。
見了太子,懷瑜腦子裡緊繃着的那根弦松懈下來,壓抑的疲憊洶湧而來,已經是睜不開眼了。